見到門口的魏炎,翟氏明顯的一怔,隨即想到那日魏知行“知書答禮”的賠了自己二十兩銀子,便不再多想,讓殷銀不必客氣,伸腳一腳踹開三房的院門。
明月見了幾人,頗為禮節性的笑了笑,向海大壯施了一禮道:“里正伯伯,您若不來,明月正要去找您呢,我家前夜......”
宋氏見明月要提起前日之事,臉上現出一抹慌亂,破口大罵道:“殷明月,你個殺千刀的,你大伯和你二堂哥可憐你們孤兒寡母的,好心來給你家送點兒年貨,這一去就沒回來,你說,將你大伯和你二堂哥藏到哪了?”
明月好笑的看著宋氏,不經意的拍了拍雪人肩膀,笑道:“大伯孃,這話說的好沒道理,我大伯和堂哥來給我家送年貨我高興還來不及,哪有扣人費糧食的道理?再說,你看我這小身板,是能扣下我大伯還是能扣下明朝哥?我大伯、二堂哥會不會和大堂哥一樣‘一去不復返’了?伯孃不用擔心,聽說我大堂哥在縣裡過得好著呢!吃的好、住的好,還有銀子花。”
宋氏心如火灼,哪裡肯跟殷明月廢話,直接往屋裡闖,要直接找劉氏理論,順便看看殷家父子被關在了哪裡。
屋內空無一人,傢什簡單粗陋,看著空蕩蕩、冷清清的,唯一像樣的、有可能藏人的傢俱箱子,前日已經被宋氏給劈了個大窟窿,能不能藏人一目瞭然。
宋氏氣惱的出了屋子,再次瞪著明月罵道:“你娘呢?怎麼沒在家?跑到哪裡放浪去了?”
明月聳了聳肩,無限委屈道:“大伯孃,我娘幹啥去你還不知道,前天家裡遭了賊,一個米粒都沒剩下,這事全村都知道了,大伯孃你是當真不知道?”
村中人的臉色俱都五彩紛呈,若說宋氏不知道,那是扯謊,村人想到的最大的可能就是宋氏不願意三房去借糧要救濟,看著宋氏多多少少有些鄙夷的神情了,上一些歲數的人家不禁搖了搖頭,這殷家,六年前賣孫子渡日讓人不齒,如今有難不幫,更是上不得檯面。
宋氏被堵得啞口無言,活生生兩個大活人,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小蹄子一口咬定沒來,劉氏又不露面兒對質,村人們更不可能看到他們來,到頭來落了個死無對證,好好的兩個人,就這樣輕而易舉的被殷明月給弄沒影了,宋氏恨得咬牙切齒,卻又不能承認父子是半夜來的,急得鼻汪鬢角都見了汗了。
看著明月一臉得色,宋氏可以篤定,這小蹄子如此鎮定,定是將她相公和兒子給扣下了,至於扣下的是活人還是死人卻讓她心裡打起了鼓,這殷明月看著柔柔弱弱,眉目含笑,可是個舉刀就砍、說打就落、心狠手辣之人,若是在氣頭上,當真殺了父子兩人也不是沒有可能。
宋氏心裡如焚,眼珠亂竄的看著,突然將目光放在了明月時不時拍打的雪人身上,不由頭腦乍現,飛身撲到了雪人身邊,一臉悲悽道:“殷明月,這裡面是不是你大伯?你大伯再不對也是你大伯,你怎麼下得了手?!”
宋氏是動了真情了,眼淚撲漱漱的直往下落,雙手不懼涼的扒著雪人,雪人不是純正的雪人,為了加固,明月在外面又燒了一層冰水,冰水再次被凝成冰層,分外的堅固,宋氏手指凍得冰冷,指甲劈掉了三個,才堪堪扒出一隻黑色的袖子來。
這袖子她再熟悉不過,還是她昨夜親手給殷金和殷明漢穿上的,宋氏登時跪倒在地,大放悲聲的指著殷明月,破口大罵:“你個毒蠍娼婦,咋就能下得了手啊!不就是拿了你十幾兩銀子和破東西嗎?至於動刀殺人嗎?!還要硬生生凍死在雪人兒裡,我定要將你抓了千刀萬剮、血債血償!!!”
宋氏如潑婦般的衝向明月,長長的指甲衝著明月的臉就劃了下來,明月一個閃身躲過,狀似受驚的跑到了海大壯身後,瑟縮的回敬道:“大伯孃,你搞錯了,這是前天和昨天連續兩天到我家偷東西的賊人的,那賊人心狠手辣,還出手殺了許奶奶,你定是搞錯了!”
宋氏嘴上不依不饒道:“胡說,我跟著明漢爹來的,根本就沒有殺人!只是拿了東西,用掃帚疙瘩打了明松那個野種!是你奶不信,定要來看看偷了斧子回去!你是栽贓陷害,那人定是你殺的!還我兒命來!!!”
宋氏如著了魔般,不依不饒的攆著明月,心裡十分萬分的肯定,這凍死的就是她的相公和兒子,心彷彿被人拋在了火裡,烤得焦碳,再被扔進凍洞裡,凝成了冰,說不清什麼滋味,只知道自己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了。
海大壯終於覺察出了事情的不尋常,不願與瘋魔似的宋氏糾纏,對一臉愧色的殷才道:“咋回事?還不從實說來!這可是關係著三條人命!!!”
殷才一臉難色的看著明月,又看著翟氏,終於還是搖了搖頭,聲若蚊鳴道:“昨夜大哥和明漢沒有回家。”再問其他的,俱都是搖頭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