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正在心裡蘊著氣,劉氏猛的一撥其中一隻木刺,鮮血又湧了出來,染紅了半面屁股,明月“啊”的一聲慘叫,那聲音,比村東頭殺豬的叫聲有過之而無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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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遠的山腳下,茅屋內,魏知行坐在木榻上,面色淡然的對魏炎道:“魏來辦事馬虎大意,取土樣為何此地不取?你取了一些回去熬水,看看能不能提取出鹽石。”魏炎抱拳稱是,忙小心的低下頭去取土樣了。
而坐在榻上的魏知行,狀似無意的用手指碰觸了下被他丟棄的小竹人兒,剛一觸碰,又如被火灼的閃開,滿眼盡是緊張之色,大氣不敢出,偷眼看向魏炎,見魏炎認真的用鐵鍬挖著土取樣,毫無查覺,魏知行輕呼了一口氣,手指如靈蛇出洞,將小竹人兒迅速捲入袖口,轉而正襟危做,彷彿什麼事情也沒發生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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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明月的屁股好了許多,開啟包袱,一臉愁苦的看著白色如雪的硨磲,臉皺得比八十老嫗還要溝壑叢生。
一聲嘆息、兩聲嘆息、三聲嘆息,仍阻擋不了時間的流逝和硨磲被砸的命運。見炕上的明松睡得正香,明月只好將藥搗、桌子等物事拿到院中,生怕明松聽到了睡不著,一應物事離屋子最遠,緊緊挨著院門。
明月往手心中吐了兩口唾沫,搓了兩下,用力拿起石搗,眼睛一閉,認命似的砸向巨大的硨磲之上,千鈞一髮之際,身後的院門突的被用力掀開,明月卒不及防,被嚇了一跳,手裡的石搗登時砸偏了,不偏不倚的落在了明月的腳面上,登時腫成了饅頭,眼淚瞬時湧出了眼圈。
門外推門而入的非是旁人,正是天生與明月的拳頭犯衝的蘇宏圖,蘇宏圖一見到眼淚汪汪、楚楚可憐的明月,一臉緊張道:“明月,你知曉吾與黎小姐訂親之事了?莫要傷心,莫要難過,與你相知相識,此乃三生之幸,得明月一志趣相投之知心人,宏圖此生足矣,願此生此世、生生世世不相離,不負明月之相思意。”
明月一臉苦色的看著蘇宏圖,第一次覺得語言如此匱乏,竟找不出形容蘇宏圖的最佳詞繪來。
蘇宏圖,長得雖不驚才絕絕,但怎麼說也是浸淫詩書多年,書卷氣息濃郁,氣質溫文邇雅,堪稱附近十里八村、風流儻倘一村草,怎麼就會讀書讀成了呆子,一條道跑到黑,撞了南牆也不回頭?一門心思就認為明月是他的“知心人”,折磨一世還不夠,還要生生世世?!!
明月如霜打的茄子般,眼淚這回是真要落下來了,一臉愁苦道:“蘇童生,你看我,哪裡好?瘦得像豆芽菜,摸著都嫌硌得慌;黑得像土豆,扔到土裡挑不出;悍得像老虎,睡覺都怕嚇醒嘍......”
蘇宏圖一臉疼惜,眼睛似上好的曜石閃亮,牙齒咬著下唇,呢喃道:“女子不必千秋絕色,賞心悅目即可;女子不必妖嬈百媚,俏麗如桃即可;女子不必嫻靜如花,輕裾隨風即可;女子不必質傲如霜,自尊自愛即可......”
明月被蘇宏圖說得頭痛,氣得牙齒咯咯做響,拳頭虎虎生風,下意識的將手指掰得卡卡做響,眼神如刀射向蘇宏圖,蘇宏圖嚇得嘎然而止,停止了他的《女子說》,外強中乾的挺了挺肩頭,一臉正色,不顧明月的虎目怒瞪,總結道:“唯腹內有乾坤,宏圖所喜也。”
明月恨不得打自己一巴掌,當時的她,出口隨便說了兩句詩,竟將蘇宏圖迷得五迷三道、痴心不改,蘇宏圖不改,自己現在改,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
明月覺得自己與蘇宏圖說話,就是在浪費生命,索性扯起蘇宏圖的手腕,如拖著耍賴的小狗般,重重拖到了門外,“啪”的一聲緊閉房門,靠在房門上,呼呼的喘著怒氣。
一側低矮的籬笆牆中間,蘇宏圖的腦袋無孔不入的鑽了進來,繼續魔音慣耳:“明月,女子不必靜之若兔,卻需矜持有禮,你我己有了肌膚之親,必入我蘇家門,黎小姐做大,你做小,共同侍奉相公公婆,有規有矩......啊”
明月忍無可忍,抬手就是一石子,明月是含著怒氣打的,力道頗大,直接將蘇宏圖的瓊鼻打成了蒜頭鼻,甕聲甕氣道:“君為臣納,父為子納,夫為妻納,切不可造次,啊啊啊啪”
一下子世界重歸了寂靜,明月擦了擦手,將本來裝滿了鵝卵石、現在的空袋子清了清塵,連看都沒看被飛蝗石連環命中、並倒在髒水冰坑裡的蘇宏圖。
蘇宏圖掙扎著站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腌臢,自言自語道:“明月這是矜持了,只是以前不會,掌握不好火候,矜持過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