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才錯愕道:“明月,你拉我做甚?”
明月哪裡顧得上答他,直接走到了蘇宏圖家,宋嬌嬌怕明月的行為更加惹惱了殷才,趕緊跟在了身後。
蘇家院中,蘇父和蘇氏均不在家,只有蘇宏圖在家中書房練習詩書,明月直接闖進了屋,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將蘇宏圖手上的毛筆搶了過來,在上面刷刷點點了寫了起來,最後將筆遞給殷才,點指著空位說道:“簽字畫押!”
殷才哪裡會寫字,手直往身後躲道:“俺不認字,你寫的是甚?要俺做啥?”
明月陰著臉道:“這種不仁不義、知情不報的野蠻無情女人,如何能進殷家門,休妻另娶吧!”身後的宋嬌嬌臉色微怔,一直以為明月是站在她這一方的,沒想到她也主張休了她,比翟氏還要絕然,宋嬌嬌感覺手腳冰涼,生無可戀。
殷才亦是怔然,不聽則罷,一聽“休書”二字,殷才將手縮在背後,一臉緊張道:“不行,我不能休了她,被休了,她的名聲徹底毀了,以後如何嫁人?”
沒想到還知道為對方著想,說明還沒有迂腐透頂,明月決定下一劑猛藥,指著休書道:“將我奶氣著了,壞了殷家的名聲,這種女人,萬死難贖其罪,你還是休了吧,也免得她被我奶埋怨,一輩子受罪。”
殷才想起了宋嬌嬌這幾天被翟氏打、被翟氏罵,心裡升起了一絲不落忍,眼睛瞟向宋嬌嬌,本應該嬌豔如花的新娘子,雙眼腫成了桃子,雙手如同粗藕,面色憔悴如霜打,好不悽然。
殷才的心已經軟了,但每想起自己是被騙的成親,心裡還是有些不舒服。
嘆了口氣道:“小叔,人非聖賢,孰能無過。我小嬸不能忤逆她爹孃兄長,就如同你當年不能忤逆我爺奶一樣,否則松兒也不會在外流浪六年,我都不怪你,你又緣何苛責我小嬸兒?”
殷才頓時怔然,明月一語點醒夢中人,松兒當年被賣,自己不也是沒有能力阻止,就如果宋嬌嬌不能阻止她的爹孃兄長騙親,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事態沒有發生到更惡 劣的情況下說出實情,只是更加苦了她,一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獨自在殷家承受著身心的雙重痛苦,而她的夫君,不僅不理解她,還要讓她獨守空房,受蝕心之苦。
明月見殷才臉色放緩,看向宋嬌嬌,宋嬌嬌終於明白明月的良苦用心,淚色模糊了雙眼。
明月左手擒起宋嬌嬌的的手,輕聲寬慰道:“小嬸,夫妻本是比翼鳥,生生世世不相離,以後莫要想著回孃家,以後,這裡就是你的家,我們,就是你的親人。百善孝為先,我小叔是個孝順兒子,所以才會左右為難,以後,你要多理解多擔待。”
明月又牽起殷才的手,輕輕的扣在宋嬌嬌的手上,和顏悅色道:“小叔,每個姑娘嫁過來之前都是父母雙親的掌上明珠,嫁過來,是與夫君一起持家過日子的,不是來吃苦遭罪的。我小嬸放棄青梅竹馬的堂哥而選擇了陌生的你,你要記得這種奮不顧身的情意;此外,我們殷家娶的是一個娘子,不是一個姑子,小叔,以後別老坐在洞房門口當侍衛了。”
明月突然感覺自己肩上擔子的沉重,自己不像個勸離婚的,反倒像一個婚禮司儀。
殷才和宋嬌嬌頓時臉色變得緋紅,明月點了點頭道:“小叔,現在不是你儂我儂的時刻,你馬上去攔住宋百勝,讓明霞別回門了,否則湊到一起,定會打得天昏地暗。”
宋嬌嬌搖了搖頭道:“明月,你別擔心了,我哥已經將明霞娶到手了,家裡多個銅板都沒有,怎麼可能還敢到殷家來露怯?即使他想,明霞也不會來丟臉的。”
明月狐疑道:“明霞知道被騙婚了,還會心甘情願嫁給宋百勝?”
宋嬌嬌微微一笑道:“我哥就是有這個本事,要不然我也不會被他使喚了這麼多年也無怨無悔,他雖好吃懶做,還愛吹噓,但對我這個妹妹卻是極好,有什麼心尖上的東西,都落不下我,爹孃要打我時,他都是攔著,攔不住就替我挨著,待我尚且如此,待新過門的媳婦只會更好,我想明霞不會這麼捨下我哥回宋家的。”
再壞的人我們也可能從他身上找到閃光點,宋百勝就是如此,最起碼,他會疼人,會哄人,手也挺巧雖然都是仿品的山寨貨。
三人正聊得其樂融融,殷才和宋嬌嬌更是要夫妻雙雙把家還了,蘇宏圖卻拿起“休書”,搖頭晃腦,點指著上面數也數不清的黑圈圈道:“明月,你這‘休書’共有四十一處錯處,全部幫你圈出來了。”
明月頓時臉色大窘,自己本來就是嚇殷才和宋嬌嬌的,不過是氣憤之餘亂寫了一通,一共不過五十多個字,被他挑出來四十一個,還密密麻麻圈出來,五環套四環,四環嵌三環,你當你是北京城?還一幅先生說教的樣子,讓一向學習很好的明月情何以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