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聲婉轉悠長，如雨如幕，如洩如瀑。
在琴聲中，楊帆彷彿看到了一片蒼茫大地，山川，水流，樹林，大海，以及渺渺人煙。
不，這不是彷彿，趙瑩瑩不是普通人，她用琴聲為媒介，施展了某種幻術，讓楊帆在琴聲中，情景交融。
楊帆一咬牙，抓住褲腿，隨時準備驅動甲馬道符跑路，同時身上還配備一枚太醫院煉製的火丸，一經驅動，就能發出爆炸，這爆炸威力並不大，畢竟這個世界還沒有發明出火藥，最起碼大楚沒有，但是它卻能發出震天巨響。
一經發動，巨大響聲便能引來早就被楊帆安排在四周巡視的馬超大將，勤王保駕。
帝皇嫖妓，也是需要做好安全防護工作的。
然而楊帆很快便發現，趙瑩瑩貌似沒有惡意，好像是真的在透過琴聲幻術，給楊帆演奏。
初時琴聲宛轉悠揚，世界恍如初生，人煙興旺，祥和安寧，祥和中卻又摻雜一絲陰森恐怖，宛如魑魅魍魎正在醞釀。突然間，琴調急轉，天空一片血紅，無數妖魔鬼怪，豺狼虎豹橫加肆虐，百姓流離失所，淪為血肉餐食，有人跪地祈求蒼天，如怨如慕，如泣如訴。怨至深處，終至豪傑衝冠，王者登高一呼，群雄並起，肝膽相照，斬妖魔而濟天下，滅豺狼而逆乾坤，英雄逐鹿。之後琴音又轉，天光大亮，氣象宏偉，莊嚴肅穆，人間重現祥和，然而祥和中繼續摻雜陰森恐怖，此時琴聲嗚嗚然，悠長悠長，曲調越來越低，終於一下崩塌，有如天傾，有如地崩。
生靈再次塗炭，冤魂重聚，牛鬼邪神再來，琴聲似在悲怮。蒼茫大地分裂，龍蛇起陸，彷彿新的王者豪傑即將再來。
然而到了此處，琴聲卻戛然而止。
楊帆也從情景交融中驚醒過來，餘音淼淼，彷彿被剛才的情景觸動，久久難以平息。
趙瑩瑩同樣忘情琴中，此時演奏完畢，緩緩睜開雙眼，看向楊帆。
“陛下，有從這琴中聽出什麼？”
楊帆深吸口氣，他現在已然明白，眼前的趙瑩瑩絕非一般人，既已識破自己身份，此時恐怕性命都在其手，就算喊來馬超，自己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好在此女貌似並無惡意，況且，楊帆也確實在這琴聲的情景交融中，聽出了一些東西。
“這琴聲中說的是天地初生，妖魔四起，人族堪憂，終於英雄豪傑揭竿而起，斬殺妖魔護佑人族，創立文明國度，然而人會老，國家亦會老，時間久了自然分崩離析，天下再次大亂，魑魅魍魎捲土重來，蒼生悲鳴，等待新的救世王者臨世。”
“姑娘，可是有拯救蒼生，接濟天下的遠大抱負？”
楊帆問道。
趙瑩瑩撫琴嘆息。
“我乃一介女子，豈敢有如此抱負，不過是寄情於琴中，鳴不平罷了。”
“姑娘此言差矣，女子也有與男人同樣的權利，古往今來，女人也可修行，也可上陣殺敵，也可登基稱帝，譬如北離神武女帝，大有吞併周邊，晉升大國之勢。”
楊帆此話，並非專門為了討好，而是真心實意。
男人女人的權利，是由生產力決定，在楊帆前世古代，女性生產力遠低於男性的時候，亦有花木蘭代父從軍，武則天稱帝封禪，這個世界有了修行，自然能有更多女性翹楚。
比如合歡宗魔女，就是楊帆頗為欣賞的女中豪傑，楊帆的一個願望就是有機會滅了那合歡宗，然後抓過來助自己修行！
聽聞楊帆的話，趙瑩瑩突然掩嘴失笑，眼中浮現出某種認同。
“陛下也是人中龍鳳，氣運飽滿之相，未來不可限量，就不知大楚與北離相距如此之近，待滅了南離和榮國後，陛下與那神武女帝誰的鋒芒更盛，誰又鹿死誰手。”
“如果朕不是那天命之人，自然會逆境伐上，至於最終勝負朕並不放在心上，只要百姓最終生活安樂，不受戰亂之苦，幸福安康即好。”
這句話，前半句是真的，後面就是半真半假。
楊帆自然會全力去爭，也願意讓百姓安居樂業，但如果最終勝者不是他的楚國，那這一切都沒有任何意義。
不過，看這趙瑩瑩，大機率也是憂心天下蒼生的性子，楊帆這麼說，也算是給自己樹立形象。
果然，趙瑩瑩嫣然一笑，笑得極盡魅惑，使人血脈膨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