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兩位客人，彆著急走嘛。”一個西裝男堆著笑臉迎了過來，他是這兒的經理。
胥茂臣衝他點點頭，心想，這個眼鏡男還是很有素質的。
“買不起沒關係的，可以看看嘛！窮人也有嚮往幸福的權力，對吧？”經理彬彬有禮地嘲諷道，說完，他得意地看看旁邊的售樓小姐姐，幾個美女都在掩嘴竊笑。
胥茂臣被當眾侮辱，虎著臉走向經理，經理低頭看看胥茂臣攥緊的拳頭，挺起胸脯，踮了踮腳，挑釁道：“怎麼著？被戳著痛處，要打人啊？”
“有種你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胥茂臣冷聲道。
“兒砸，算了，咱走吧。”媽媽趕緊過來拉住他。
經理聳聳肩膀：“怎麼，難道說實話也犯法嗎？”
“並不，我只想再聽一遍你剛才說的話。”
“我說你窮，連我們這裡最小戶型都買不起，有問題嗎？”經理挑了挑眉毛，這翡翠灣是整個西城市最高檔的樓盤之一，沒有小戶型，最小戶型92平米，174萬！確實不是一般家庭能買得起的。
“最小戶型？抱歉，我沒興趣，”胥茂臣笑道，“最大的多大？”
“最大是雙拼別墅，488平米，豪華裝修，一平22200元，共1083萬，可以給你打個95折，1030萬。”經理對業務這塊兒，還是很精的，一串資料脫口而出。
胥茂臣聽完，皺眉搖頭。
經理以為胥茂臣慫了，賤笑道：“要不，您來一套？”
“488，這個面積不太吉利，”胥茂臣認真地說，488，死爸爸，好不容易有個金主爸爸，咒他死可不行，“有兩套拼在一起的嗎？”
“當然有，要不怎麼會叫雙拼別墅？”經理輕蔑地白了胥茂臣一眼，一看就是個不懂行的土包子。
所謂雙拼別墅，是兩棟同樣的別墅拼在一起，因為按照國家政策規定，不允許房地產商建獨棟別墅出售。
“那我買兩套拼一起的，開票吧。”說完，胥茂臣就把銀行卡遞了過去。
經理瞅了瞅胥茂臣手裡那張因為經常進出ATM，而磨損嚴重的銀行卡，撇嘴道：“呵呵，先生，麻煩出門右轉，開著您的‘豪車’，前行三百米就到第五人民醫院了。”
西城市第五人民醫院，又稱腦科醫院，其實就是神經病院。
胥茂臣懶洋洋地活動了一下脖子，將銀行卡丟在沙盤上：“密碼123456，給你們半小時時間，給我搞定，半小時後，我要去新房裡上廁所，快點。”
說完，胥茂臣扶著媽媽出了售樓處，讓一臉懵逼的媽媽坐進車裡，自己點著一支七塊錢的紅塔山，蹲在臺階上抽了起來。
“真他媽有病！”經理看著窗外胥茂臣的背影罵了一句，轉身走向辦公室。
“哎，宋總，如果一會兒他再進來鬧事怎麼辦？”一個叫小曼的售樓小姐擔心地問。
“報警啦！這還要我教你？”
“那這張銀行卡怎麼辦？”小曼又問。
“扔垃圾桶裡！”經理說完，進了辦公室，咣噹關上了門。
小曼走到沙盤邊，撿起胥茂臣的銀行卡，覺得那樣不太妥當，出於好心，她出了售樓處，蹲在胥茂臣身邊，輕聲道：“先生，這是您的銀行卡，請收好。”
胥茂臣轉頭看小曼，不覺楞了一下，他覺得這張臉有點眼熟。
“婁小曼？”胥茂臣問，旋即，他看見了她胸前的工作牌上寫著婁小曼三個字。
果然是故人，不過胥茂臣未露聲色：“這麼快就搞定了？”
“呃……搞定了，您可以走了，先生。”小曼並未認出胥茂臣，還以為他真是神經病。
胥茂臣又不傻，自然看出小曼的意思，笑道：“你沒刷卡，看看裡面多少錢嗎？”
“有必要嗎？”小曼勉強笑問。
“你的售樓返點率是多少？”胥茂臣問。
售樓返點率，就是開發商為了激勵售樓員，一般會按照其銷售房屋的總價，給予若干百分比的獎勵金額。
“1.5個點。”小曼說，也就是1.5%。
胥茂臣算了算：“兩套別墅，九折後2060萬，1.5個點，就是31萬，怎麼，你嫌這錢咬手嗎？”
小曼苦笑：“您別開玩笑了，我一年的業績也沒這麼多。”
“那你還不去刷刷看，萬一，我真買得起呢？”
小曼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她心想，難道這個其貌不揚的男人，真的是個隱形富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