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座規模龐大的水寨,臨江而建,分為水陸兩個部分。江面上並列著大大小小的碼頭,停泊著數十艘大小船隻。
進入水寨的地方,一道高高的木柵欄扼守著入口處。
伴隨著一陣嘰嘰嘎嘎的聲音,厚重的水門緩緩開啟,穿過水門,裡面的水面平靜如湖。
等船停泊妥當,甘嘯錕領著大家下了船,並命人將陳慶之他們的馬匹牽下來,送入馬廄喂料。
放眼望去,在離江岸約數十步的距離外,一道堅實的護坡橫垣在面前,承載著上面重重的房舍館宇。
眾人剛上了護坡,就見早有一群人在這裡等候。
領頭的是一名年輕美貌的女子,濃妝豔抹,梳著式樣複雜的髮髻,上面插著許多華麗精美的釵飾;身穿一件玫紅色的精緻華服,手挽一條輕薄透白的披帛,即使只是站著,也能看出身姿曼妙;女子笑顏如花的看著大家,一雙丹鳳眼閃動著光芒,那漆黑的眼瞳宛如一潭秋泓,深不見底。
“夫君,您回來了。”那女子對著甘嘯錕屈膝行禮。
“嗯。”甘嘯錕含混的應了一聲,然後轉身對宋景休說道,“宋師傅,這就是我的夫人——甘顧氏。”
宋景休趕快上前見禮,“在下宋景休,見過甘夫人。”
接著,甘嘯錕又一一介紹了陳慶之等人,“這位是陳慶之陳將軍,乃朝廷命官;這二位小兄弟是他的隨從——徐晉、惠澤。”
大家相互見禮完畢,顧氏說道,“陳將軍既是朝廷命官,當讓家父也來拜見才是啊。”
甘嘯錕瞥了她一眼,淡淡的說道,“你想就叫他們來吧。”
接著,甘嘯錕便吩咐道,“快去收拾幾間客房出來,諸位貴客要在這裡住上幾日。”
當晚,甘嘯錕便再次設宴,款待陳慶之一行。
顧氏一族果然也來了。老父顧思明鬚髮皆以花白,但精神矍鑠,步伐穩健,而且在大家面前,一直是一副彬彬有禮的樣子。
其子顧衝身高體壯,神情冷漠,總是昂著頭斜眼看人,一副傲慢跋扈的惡少派頭。
也許是因為陳慶之是朝廷官員的緣故,顧思明表現得無比的殷勤,頻頻向他敬酒。幾輪過後,顧思明終於開口問道,“陳將軍遠道而來,不知所為何事啊?”
“同行的宋兄,與甘統領是故交,我們路過此地,特意前來拜訪,並無特別的事情。”陳慶之禮貌的回答。
“既是故交,若是需要軍資,陳將軍只管開口,我等定然全力支援。”
“顧翁說哪裡話,我等前來,絕非是為了錢財,萬勿多慮。”
“到這裡來不為錢?”顧衝搖搖晃晃的走了過來,“那可真是稀罕了啊!”
顧衝一屁股在陳慶之對面坐下,搖頭晃腦地說道,“不用遮遮掩掩的,什麼交情不交情,最後還不是要說到錢。直說了吧,免得浪費大家時間,想要多少?”
“放肆!”顧思明低聲呵斥起來,“這裡哪裡有你說話的份!回到你的座上,老老實實的待著,別在這裡給老夫丟人!”
“行,我回我的座上去。”顧衝一臉倨傲的笑容,起身往回走了幾步,又扭頭回來說了一句,“看著吧,遲早還是要說到錢上去。”然後發出一陣令人討厭的嬉笑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犬子喝醉了,胡言亂語,還望陳將軍海涵。”顧思明向陳慶之賠罪。
“無妨,想必平日裡,來討要錢財的不少吧?”陳慶之笑著說道。
“陳將軍也知道小婿是做什麼營生的,平日裡,方方面面都得打點啊。”
“說到這點,在下倒真想請教,顧翁乃本地望族,可與甘統領這聯姻……”
“老夫明白陳將軍的疑問,小婿也算英雄豪傑,又何須在意那些無聊的虛名吶。”
“看來顧翁是務實之人啊。”陳慶之意味深長的說道。
“岳父與陳將軍聊得很投機啊!”甘嘯錕此時也端著酒盞走了過來。
“陳將軍是貴客,老夫當然要好好作陪才是啊!”顧思明回應道。
“嗯,那就有勞岳父陪好你們的貴客,我也要去陪好我的貴客才行。”
“什麼你的我的?”顧思明有些不明白。
“你們的貴客是陳將軍,我的貴客是宋師傅,咱們各司其職,陪好自己的客人。”
“胡言亂語!來的都是貴客,分什麼你我?”顧思明顯然非常不悅。
甘嘯錕卻並不理會,走到宋景休面前,“宋師傅,今夜月明星稀,我們好久沒有一起泛舟了,可有興致和我一起夜遊江上啊?”
“好啊!”宋景休爽快的答應,“當年我倆經常月夜泛舟,宋某很是懷念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