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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懷朔夜雨 (1 / 3)

湛藍的天空萬里無雲,一小群野鹿悠閒地啃食著青草,一切平靜得彷彿連時間都忘記了流逝。

不遠處的草叢中飛出一隻利箭,瞬間打破了這份寧靜。野鹿群在悲鳴中四散奔逃,猶如在如鏡的湖面投入一塊石頭所濺起的水花。

一隻雄鹿成為了這支箭的目標,箭尖從它的眼睛刺入,深深地嵌在腦袋裡。

草叢中呼地竄出一個俊朗的少年,敏捷地跑到獵物的跟前,雙手抓住一前一後兩隻腿,用力一提,便將野鹿扛到了自己肩上。

少年打了個呼哨,一匹通體漆黑的駿馬如風般奔到少年面前,噴出一個響亮的鼻息。

將野鹿放到馬鞍後,並用繩子牢牢扎穩,少年翻身上馬,輕輕拍了拍馬兒的脖頸,“太好了,黑雷,咱們家這幾天都不會餓肚子了!”黑雷上下甩著頭,又噴出一個響亮的鼻息。

“哈哈,不枉咱們跑這麼遠,總算有了不錯的收穫。這張皮明天拿到鎮上,去換些錢來,給爹買些藥。”

越過一塊低矮的小山丘,遠遠地便可以望見一道堅固的城垣矗立在大地上,那就是牢牢扼守著大青山南北咽喉的懷朔鎮。

天空藍得越發深沉,烏黑的濃雲積聚在西方的地平線上,正朝著這邊滾滾而來。

“咱們得趕快,看樣子晚上要下雨了。”

黑雷長嘶一聲,撒開四蹄,朝著懷朔鎮的方向奔騰而去。

西南方的城牆外,趴著一座破舊的小村落,這是漢人鎮戶聚居的地方。少年剛到村口,便有人朝他大喊,“徐晉!你總算回來啦,快點回家去看看吧!”

“怎麼啦,出什麼事了嗎?”

“別在這裡說了,快點回去,興許還能見你娘最後一面!”

最後一面?早上出門的時候,娘不是還好好的嗎?徐晉的腦袋裡就像燒開的水般胡亂翻滾著,從村口到自家門前,短短百米,縱使黑雷在拼命狂奔,卻好似一段遙遙無期的距離,狂烈的心跳伴隨著窒息的感覺,周遭的一切分崩離析般劇烈地搖晃起來。

“娘!”徐晉呼喊著踉踉蹌蹌地跌進家門。屋內就像曾被狂風掃過一般,幾乎沒有一件完好的東西。一群人圍在塌邊,徐晉的母親躺在榻上,氣若游絲,頭上和左眼纏著麻布,麻布上透著烏黑厚重的血漬。

徐晉扒開人群,撲在母親身邊,“娘!你這是怎麼了啊?”

聽到兒子的聲音,母親掙扎著睜開殘存的右眼,無力的眼神望向徐晉,母子倆目光交匯的瞬間,眼淚如決堤之水般湧了出來。

母親想撫摸兒子的臉龐,但殘餘的氣力已無法讓她抬起自己的手。

“晉兒,離開這裡,活下去……”

這是母親留給他的最後一句話。隨著徐晉發出撕心裂肺的哭號,人群裡也傳來陣陣抽泣之聲。

“是誰幹的?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努力抑制著心裡巨大的悲痛,徐晉用落滿補丁的衣袖擦乾雙眼,聲音沙啞地問道。

“你今天出門不久,鎮將的妻弟出連延就帶著一幫人又來村裡徵租。兩個月前才來村裡徵過一回,如今大家都靠野菜草根裹腹了,哪裡還有錢糧啊。交不出來,他們就挨家挨戶地搜刮,看上什麼就搶什麼,到你們家,出連延一眼就看上你家祖傳的赤煉槍了。那可是你爹的命根子,怎麼捨得被搶走,結果就動起手來。若是以往,就算再多些人,也根本不是你爹的對手,可你爹現在畢竟身染癆病,打翻了好幾個人後,體力不支,一口血噴出來,就倒下去了。你娘拼命去護你爹,被一刀劈在了面門上……”

“我爹現在在哪裡?”

“被出連延連人帶槍拖走了,說你爹造反,吊在鎮裡的刑架上示眾,還派人守著,不準任何人靠近……”

徐晉站起身,“我去帶爹回來,勞煩各位叔伯嬸嬸幫忙守著我娘。門口有頭野鹿,就當我的謝禮。”

烏黑厚重的濃雲低懸在天際,惡狠狠地壓迫著廣袤的大地。從雲層裡不斷傳來陣陣低沉的雷鳴,伴隨忽明忽現的電光,彷彿在為最終的爆發積聚著力量。

徐晉解下馬背上的野鹿放在門口,縱身跳上馬鞍,黑雷躁動地甩開四蹄,徑直朝著懷朔鎮裡奔去。

鎮中心的空地上,聳立著幾幅高高的刑架。徐晉的父親被繩索懸掛在半空,幾支箭深深地插入胸口,破爛的衣衫被大片凝結的血漬染成烏黑,順著腳趾還不時有血滴落進地上那一灘黑紅之中。

周圍有三五成群的人在竊竊私語,他們都是各族的鎮戶。恐懼、憤怒、悲傷…各種情緒混雜起來,縈繞在人群之中。

徐晉跳下馬,從掛在馬鞍前側的刀鞘中拔出長刀,快步朝著父親的方向走過去。

三個看守計程車兵停止了嘻嘻哈哈的談笑,挺起手中的長矛,大聲喝道,“站住!什麼人?不準靠近!”

然而徐晉絲毫沒有減緩自己的步伐,手中的刀攥得更緊了。一支矛尖猛的朝他迎面刺來,就在即將接觸到自己身體的瞬間,徐晉一個旋身,長矛沿著他的身軀滑了過去,完全沒有命中目標分毫。

當這支長矛的主人回過神來,徐晉已經背靠背站在他的身後,長刀倒持,鋒利的刀刃正架在他的脖頸上。

望著面前父親悽慘的樣子,徐晉感覺自己的心正被一隻手死命的擠捏著,每一次跳動都會伴隨劇烈的疼痛,全身的血液都被驅趕著往頭上湧去,連呼吸都變得滾燙起來。隨著奪眶而出的眼淚,他仰天發出一聲淒厲的怒吼,持刀的手無法自已的猛然一拉。背後計程車兵丟掉長矛,拼命想捂住被切開的脖子,卻根本無法阻止鮮血從指縫間噴湧而出,痛苦地倒在了地上。

“造…造反了!”另外兩個士兵一邊大喊著,一邊推開人群,連滾帶爬地逃走了。

徐晉來到刑架下,一刀砍斷繩索,伸手接住墜下來的父親。

曾經教他騎馬習武,打獵射箭的父親;那個自他記事以來,不管是面對柔然人還是亂軍賊寇,從未輸於任何敵人的父親;他一直如英雄般仰望的父親,現在卻像一根枯萎的朽木,倒在自己懷裡,身體僵硬冰冷,毫無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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