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82年,我在阿根廷第一次見到你。你是貴族的公子,我不知你為何會出現在阿根廷……你當時,鮮衣怒馬,張揚肆意,如果當時我身帶佩劍,我會立即抽出劍伏下腰,臣服於你。”西揚回想起初見時的模樣,聲音裡帶上了笑意,他從來沒想到,自己會被一個人類迷成這樣。“但是,後來發生了一些,比較複雜的事情……我被‘天’懲罰了,失去了造物主的資格,連護你周全,也做不到了。“
“不知道你這個混蛋當初給阿揚下了什麼迷魂藥,他愛你愛的死去活來!然後,你這個渣滓!你竟然轉頭就拋棄了他!你當初乾的那些噁心事我都不好意思說!”小千越說越憤怒,手上的鞭子竄起了紅光,狠狠甩在牆上。
“橙公子,不得不說,你當時做的事情真不是人做的。你傷極了阿揚的心。十九世紀末,‘天’的思想正偏激易怒,我們自然也受了影響,阿揚崩潰了,闖下了禍事,殃及了很多無辜生靈。我們和你不一樣,我們創造了輪迴,創造了地獄,又創造了魂魄,賦予給活物。但是,我們是脫離在輪迴之外的,沒有魂魄。說白了,我們只是最單純的一團物質而已。‘天’罰,就是被‘天’否定了。沒有了‘天’的承認,阿揚為此變得十分虛弱。”司頌抱緊了常西揚,聲音打著顫,“……當初若不是為了保住你,阿揚也不會落到如今這步。”
“是我……是我私心太重了。橙橙,你說,你討厭被人控制,可這一百三十六年來……”常西揚紅了眼眶,“當時‘天’罰你,要你魂魄消散,連轉世做人的機會也沒有。我不能接受,帶你走了……”
五橙嘆了口氣,模樣一如當初少年。“那麼,我已經是個百歲老人了?”
“因為,就像這樣……”常西揚話音剛落,五橙眼前就突然一黑。
失去意識前,看到的最後一眼,是西揚伸向他的手,和臉上滑下來的淚。
再睜開眼,常西揚已經不見。
他咬了咬嘴唇,又來了一次。
五橙看向四周,似曾相識。這是,他大學的圖書館!
這是他學校最老舊的一個圖書館,不知出於何原因,一直沒有翻新。所有人都在昏暗的燈光下,奮筆疾書。離開大學好久了,他有些好奇地走到一位同學身後,探下身子看他寫的什麼,那人也絲毫不介意背後站了人。
高數啊,真是讓人懷念啊。看著演草紙上狂亂的字跡和熟悉的公式,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摸摸那本子。手指,在觸上去的瞬間,卻穿過了本子!
他嚇得一抖,又小心翼翼地伸手去碰那人的肩膀,又穿了過去。
果然,這些都是已經死了的人!
五橙遠離了那些鬼魂,繼續漫無目的的閒逛。
他貼著牆邊走,手臂穿過牆壁,看起來甚是詭異,他卻覺得有點搞笑,起了玩心,繼續沿著牆走,沒曾想,突然結結實實的撞到了什麼東西。
五橙抬眼一看,一個洗手池,學校裡最普通的那種,很長很長的,鋪著的陶瓷片碎裂開來,露出原來的水泥壁,像醜陋的疤痕。
這才是,原本存在於這世界上的東西麼?五橙摸摸它,有點親切。
他伸出手開啟龍頭,水流清涼,順著指尖滲出指縫,流過手心,沿著手腕滑下。
真是舒服。
他近乎貪婪的享受著水帶出的涼意,卻也覺得有什麼沉重的東西從身體裡絲絲縷縷的飄了出去。
像在初春到來時,融化的那塊堅冰。
安靜的,悄無聲息的消亡……
"嘿,小橙!”有人在身後拍了他一下,他回頭,是社長!
“好巧。”江遠淳面無表情的假裝表達驚喜。
“……嗯,巧。”他回以禮貌的假笑。
“這水還是這麼好啊。”郝制杖一臉滿足。
“你們,不會專程過來玩水的吧?”五橙有些好奇。
“玩水?這個形容好可愛。不過,我們是來看你玩水的。”他手拍拍五橙的肩,五橙嫌棄地皺皺眉,“先走啦小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