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民不知道啊!”
安春低聲對宋文說道:“哥哥,潘家府邸在西城、密道不可能穿過整個密州城,肯定是就近挖出城外的,要不然我帶人去城西看一看?那邊是兩個破爛莊子,說不定出口就在那裡……”
宋文剛要答應,就見一匹馬遠遠的跑了來……馬上的青山營騎兵翻身下馬拱手說道:“郎君,潘瑜老賊跑了!吳主簿帶人攻破了潘府,結果府裡一片大亂、潘瑜帶著一些護衛從一座地道里逃走,剩下的家眷全部被拋棄了……大火被撲滅,但地道入口已經被燒塌了!主簿那邊進不去,讓小的通報郎君絕不能跑了那潘……”
“麼得!來人,集結所有騎兵追擊潘瑜老賊 ,絕不能讓他出去和賊人或者那兩個廂軍虞侯碰面……”
密州城裡一片大亂,不少潘家的商鋪生意亂糟糟的,竟然還有一些商鋪生意裡面的護衛打手聽聞潘員外被官府追殺後掉頭就開始劫掠自己東家的財物!另外還有不少衙役官差餓狼一般的過來查封……最後居然還有廂軍一聲不吭的加入進來查封佔據了靠近北城小營附件的潘家地盤。
縣衙空無一人,倒是沒人敢來這裡趁火打劫,但縣令已經帶著錢財急匆匆的去州府衙門向王袁王知州表忠心去了,順帶還把自己偷偷蒐集的潘瑜不少罪證也帶了去……臨時抱佛腳雖然晚了一些,但總比等死強吧?自己雖然以前在潘員外和王知州之間搖擺不定,但官嘛……只要有好處,最擅長的就是遺忘!
幾個縣衙官差還問了一句,這投案自首來的廂軍都頭魯達應該如何處置?急著去站隊獻媚的縣令只丟下一句……“宋鈐轄手下的軍官豈會是兇徒?那是見義勇為的好漢!趕緊好好放了去,代本官對魯達都頭致謝……就說他見義勇為拔刀相助……隨便你怎麼說了、別來煩我!”
魯達被胡亂卸去了鐵鏈鐐銬,糊里糊塗的走出了大牢……突然發現連看大牢的差人都一股腦跑光了,外面亂糟糟的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除了一些作奸犯科的,最裡面一間大牢裡面關的都是些拖欠稅賦的和欠了潘家印子錢的逃戶……一個個囚徒木訥骯髒的坐在髒兮兮的監牢裡面,兩眼無神宛如行屍走肉一般。
魯達哼了一聲,心裡大概算得出……怕是宋文已經對潘員外一門下手了。要不是潘瑜倒臺了,這馬縣令怕是不會把自己就這麼放了出去。
嘭嘭兩拳,魯達發洩一般的擊碎了這間大牢的木頭大門……一股臭氣飄飄蕩蕩的傳了出來,裡面的囚徒一個個嚇得畏畏縮縮不敢動彈。
魯達抬頭看了看天……這朝廷,這世道!就像這臭氣一樣燻得人睜不開眼!
看慣了朝廷權貴欺壓良善,看多了為富不仁的地主豪強仗勢欺人、魯達的心裡卻始終有著老種經略相公的影子……為國為民嗎?盡忠職守嗎?
這兩拳,似乎擊碎了魯達心裡對朝廷最後的一絲信念,整個人都搖晃了一下……沙缽大的拳頭上,被木刺劃破後鮮血一滴滴落在了地上。
“若是灑家沒聽錯的話,潘家已經完了……以後的密州應該能過些太平日子!你們還不趕緊走?”
寂靜無聲,這些畏首畏尾的可憐囚徒們沒有一個敢走出來的……
魯達也不知道自己是為了什麼,居然走過去從桌子上撿起了一本囚牢花名冊……上面記載著密州附廓縣縣衙大牢裡所有囚徒的監牢號和罪名性命緣由。
“三個殺人囚徒,七個盜竊賊子,拖欠潘家印子錢的四十六人……已暴病而死七人,拖欠稅賦逃戶三十九人,暴斃四人……”
魯達回身看了看剛剛回過神走出大牢的這些逃戶囚徒……“暴斃的這些人都是怎麼死的?”
一個鬍子髒兮兮的老者跪地答道:“恩人,那些人都是被衙役敲詐銀子不得,最後被夾棍和頂心棒給活活糟踐死的……”
魯達木然的點點頭……“你們走罷!官府現在沒工夫搭理你們,都忙著爭奪錢財商鋪呢……都躲起來熬幾天,等以後密州廂軍大規模屯田的時候出來幫廂軍種地就行了!會有你們一口飯吃……”
“多謝恩公!那……那潘家真的倒了?”
魯達看著縣衙外面亂糟糟的聲音和一股股濃煙、低聲說道:“倒了,肯定倒了!要不然,大牢怎麼都沒人看管了?”
輕罪人犯全都爬了出來,將信將疑的探頭探腦四下看了看,然後一股腦的奔了出去順著廊道消失在小門外面……
只留下魯達都頭呆呆的站在大牢院子裡,不知道在想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