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孫世子已經微微有些清醒,左右稟報了這事。他猛地起身,走來走去,捶胸頓足:“如之奈何?鞭打了周府君?”
貼身黃門知曉自家君上曾經誇獎過周府君,也知曉範長史不法免了周府君主事一職。若是打了別人,大可不必在乎。現在世子如此緊張,看來君上不僅僅是臨時起意的一聲誇獎。於是上前道:“世子,何不命人替世子去問候周府君?”
“怕是我親自去,都難以平息周府君的怒氣。若是父親知道我打了周府君,那可如何是好?”
“世子,周府君雖然蒙君上看中,可到底周府君是晉臣,又不可能到富春去做官。況且他也僅僅是個縣令……”
黃門說到這裡就被孫世子一腳踹翻在地,“該死的奴才。來人,拖下去打。以後我府上不許有侮辱國士的人。”
另傳黃門來,伺候他清洗,更衣。準備郎中,十副藥品,一車米。到周府君家登門致歉。
到了周家所在的唐寧街街口下車,步行到周家門口。輕叩柴門,親自雙手奉上大紅全貼給開門的周家大公子——年僅五歲的周恆。
這條街住的都是一般小吏和家境殷實的普通人家。看到十幾輛馬車到來,領頭的是位英俊的白衣公子,紛紛出來看熱鬧——難道周主事要被中郎將請出山?
不一會周恆又被老女僕拉著出來,奶聲奶氣地回答:“孫將軍,對不起了,我家父親大人不在家。母親大人說男女有別,不方便招待將軍。禮數,禮數……”撓撓頭,老女僕又附耳提醒他,這才繼續說道:“禮數不周,請將軍見諒。”
“是孫某不是。”再拜,“孫某等周府君回來就是。小公子不必如此。”
“那,那恆兒在此和孫將軍……”再撓撓頭,“一起等……”老女僕忙再次附耳提醒。
“恆兒和孫將軍一起等家父回來。”
於是孫羽就站直了身子,以晚輩的禮節在這裡等候,全然不顧自己比周府君年長七八歲。
不一會周府君他們三人從郎中那裡乘牛車回來。到街口已經看到滿街都是軺車,從街口一直排到周家門口。
“世子果然信人。”司馬信舒了口氣,“望恩公能原諒世子魯莽。”
“聰早就不怨孫將軍了。”於是下馬車,和車伕道別。步行回家。
兩人遠遠相望,就一個作揖迎接,一個拱手向前。
“孫將軍客氣。”
“周府君受苦了。都是臣(對自己的謙稱,不代表身份關係)的不是。孫羽在此給周府君謝罪。”說著,行跪拜大禮。
周聰也回拜,“孫將軍不必如此,請進。恆兒,前面帶路。”
這一切,公孫甫一行人都化身平民在人群中看得一清二楚。
“十郎(公孫甫大排行第十,可惜九位堂兄紛紛去世,都沒有留下後代)以為這個周府君如何?”
“再看看吧。高元,我們再去別處看看。
於是,到郡府去。光明正大以太子太師、中書令,出使山州西海州的身份去見唐太守。
“柏茂河淤塞,唐明府有何打算?”
“卑職已經派範長史處理此事了。”面對公孫令公,一郡太守顯然不夠看的,酒早就被嚇醒了,一身冷汗讓唐適之恨不得馬上出去透透風。
“依律。主事由郡守自己任免。縣令出身的主事由中書閣吏曹批准後任免。工商主事周聰是前山州淳化縣令,現在何處?”
更讓唐適之汗流滿面,他不停地拿袖子摸臉上的汗珠,心裡早就把長史範君嚴罵了個狗血淋頭:“做過縣令,由吏曹任命的主事你也敢免了?找死不是這麼找的。”但嘴上就是說不出話來。
“傳長史範君嚴。”
“範君嚴。周聰是縣令出身,也是中書閣吏曹任命的工商主事。你免他職務,可有吏曹的文書?”
範君嚴脫了帽子,光著腳從門外跪著進來,不停的磕頭認罪。
“範君嚴目無法紀。未經吏曹許可,擅自免京官職務。依律當斬,請天子詔書符節。”
“公孫令公,不可輕殺上士大夫啊!卑職有罪,罪不至死啊!”
“依律當斬?怎麼能說是罪不當死?怎麼?你願自裁謝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