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聲音似曾相識,卻一時想不起在哪聽過。我抬眼望去,只見一位身著素白衣衫的女子撥開人群,朝臺上走來。
人群頓時一陣騷動,議論紛紛。我定睛細看,那女子在火光映照下,面覆薄紗,看不清面容,但其身姿婀娜,風姿綽約,任哪個男人見了都會目光發直,絕大多數女人見了也會心生嫉妒。
她不是別人,正是曾在玄門村落帶我離開的玄門聖女。
我不明白她此時來湊什麼熱鬧,只見她輕移蓮步,如踏雲端般登上兩丈多高的臺子,落在玄門五老面前。為首的老頭兒見到她,眉頭不禁微蹙,但還是恭敬地鞠躬行禮。
聖女擺了擺手,示意他退下,隨後面向臺下的玄門弟子說道“害死我玄門新任掌教的惡徒,就這麼輕易處決他,是不是太便宜他了?”
她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瞥了我一眼,又迅速移開,目光冷冽地掃視臺下弟子,怒道“你們就打算用這種方式為掌教報仇?虧你們還自詡為玄門傳人,真讓我玄門蒙羞。”人群再度喧鬧起來,眾人紛紛猜測聖女此言何意。
有人站出來說道“聖女,是不是因為他是你選中的夫婿,所以你想替他開脫,救這小子一命?”
臺下隨即響起一片噓聲。
想來是上次聖女強行帶我離開,與村民發生衝突,致使村民對聖女產生了懷疑,進而玄門弟子也不再全然信任她。
聖女冷笑兩聲,突然快步走近我,在身前的黑衣人肩膀上輕輕一拍,黑衣人立刻鬆手,我瞬間滾落,摔得鼻青臉腫。我艱難地爬起身,聖女出手如電,一柄寒光閃爍的匕首猛地扎進我的小腹,劇痛襲來,我渾身止不住地顫抖,鮮血噴湧而出。
聖女轉而對臺下眾人說道“丟進沸水鍋,太便宜他了。這種人就該三刀六洞,將他活剮,再吊上三天三夜,放幹他的血,然後讓猛獸啃食他的腦袋,讓禿鷲啄光他的皮肉,這才對得起我那可憐的掌教侄女。”
臺下掌聲雷動,眾人皆對聖女的話深感折服。
聖女抬手在我身上接連刺了三刀,刀刀穿透身體,鮮血四處飛濺。我倒吸一口涼氣,疼得幾乎昏死過去。奇怪的是,這三刀帶來的疼痛遠超我在山洞裡所受的幾十處傷,鑽心蝕骨。當時的我並不知道,問題出在聖女的那把刀上,那是一把專門剋制刺紋術的利刃,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三刀六洞之後,我被人捆綁起來,倒掛在榕樹上,鮮血如注。
我似乎能感覺到,意識正一點點地從身體剝離。從我的視角看去,無數玄門弟子仰頭注視著我,有的怒目而視,有的幸災樂禍,還有的做出砍殺的手勢。有人拿碗放在我身下接血,然後分給其他弟子。
果真是應了那句話,整個玄門的人都恨不得喝我的血、吃我的肉,將我千刀萬剮也難解心頭之恨。
這一切的開端,都源於那次在火車上的偶然相遇。我不過是在人群中多看了她一眼,即便有冒犯之處,也罪不至如此吧?
我想要辯解,可聲音到了嗓子眼卻發不出來,持續的失血讓我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人群中仍有不服氣的,但礙於聖女的威嚴,都不敢輕舉妄動。畢竟,聖女已經給出了交代,這樣的處置結果,表面上看符合大多數人的意願。
眾人叫罵了一陣後,漸漸散去,只留下幾個看守我的黑衣人在樹下打瞌睡。
我的血已經流了好幾碗,傷口也逐漸結痂。山風輕輕拂過,我的意識在清醒與模糊間徘徊,身體彷彿在虛空中打轉。此時萬籟俱寂,淡淡的月光灑下,給地上的紅花綠葉鍍上了一層銀白的光輝。
突然,我注意到數十丈外有個黑影一閃而過,動作如貓般輕盈。黑影只是微微一晃,便掠出好幾丈遠,落在花叢中,而那幾個看守我的黑衣人竟毫無察覺。
黑影第三次躍起,落在黑衣人身後。其中一個黑衣人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剛要回頭,就被黑影捂住嘴巴,還沒來得及掙扎便暈了過去。其餘幾人也被黑影以同樣的方式放倒,全部昏迷在地。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我一驚,意識清醒了不少,只是身體依舊虛弱,頭疼欲裂。黑影竄上樹梢,揮手割斷繩子,我輕飄飄地落入他的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