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謙微笑著答應了一聲,剛伸出手,畫面就消失了......無奈搖搖頭,嘲笑自己的天真。
正要走,門廊下的燈突然的就亮了,他的影子映在燈影中,拉得老長。與此同時,桃子走了出來,看到他驚訝的叫了一聲“二少爺。”
元謙點點頭,“這麼晚了.....陶陶還沒睡?”
“睡了,可又疼醒了 ,不敢聲張害怕夫人惦記。我想著,去廚房給她弄點夜宵,今晚兒上吃的少。”
“哦......”元謙問了話,想轉身就走,桃子又叫住了他,“二少爺......要不您進去陪小姐說會兒話,她這幾天總是做惡夢,這會兒身邊沒人,我怕她害怕。”
“總是做惡夢?怎麼沒稟報?”元謙語氣中帶了些責備。
“小姐不讓說的。”
“她不讓說就不說了?這個家裡不是還有我嗎?”元謙說著就拾階而上。桃子替他打了門簾,見他進去,她才放心的轉身去取宵夜。
陶陶蓬著頭髮,歪在床上,手裡拿著一本書,一隻手還纏著繃帶,有點憔悴。聽見聲響,她也沒抬頭,“這麼快就回來了?”
並沒有回應,她才抬起頭,見元謙正注視著她,眼中的神色是她讀不懂的。一句“二哥......”就哽在喉中。
元謙搬了把凳子坐在了她的身邊,“還疼嗎?”床頭櫃上放著橘子,元謙拿在手裡,一點一點的剝開。
陶陶看著他專注的剝著橘子,就像從前,她病了,睜開眼睛第一個看到的人總是他,他就像現在這麼做著,手裡同樣剝著橘子。她醒了他就遞過去一瓣放到她的嘴裡,還笑著說,“真是算好了時間,我剛剝好......”
她皺皺眉,“酸......”他放了一個在嘴裡,“有一點......那就不吃了。”
她卻搖搖頭,“我想吃......”然後他就一瓣一瓣的送到她的嘴裡,起初還酸酸的,可後來卻越來越甜。
這一次他剝好了,卻沒有送到她的嘴裡,他看著那剝好的橘子沉默了許久。然後才抬起頭看看她,徵詢她的意見“要吃嗎?”
她搖搖頭,不是不想吃,是今時今日他們都變了。以前他不會徵詢她的意見,不會這麼客氣......
他扯下一瓣送到自己的嘴裡,酸......是真的酸。還有一絲苦澀。就像他的心一樣。
他又將那剝好的橘子放回了原位,過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你不是一直想去燕京大學嗎?正好我和他們的校領導有一些淵源,若你想去,回去我就幫你辦個轉學手續......”
“當初你不是不同意我去北京嗎?”
“那會兒......”
“又是什麼讓你改變了主意?是大哥的意思嗎?”
“不是......是我的主意。”
“我好不容易適應了那裡的生活,又好不容易的融入那個氛圍,如今你們說讓我離開,就離開?”陶陶怒目而瞪,有些歇斯底里。
“陶陶......”元謙很後悔,這會兒他確實不該提,或者從一開始他就不該存了這種想法。如果她真的同意了,他又該怎麼辦?他不知道自己在試探什麼。
可她這麼大的反應,倒是出乎他的意料,炸了毛的陶陶,是最讓他無能為力的。
“我不想看到你了。”陶陶跪坐在床上,開始趕人。
元謙上前想安撫她的衝動,陶陶抄起身後的枕頭就砸了過來。可因為用力過猛,扯到了胳膊,疼她齜牙咧嘴。
元謙丟開枕頭,衝了過來,“......給我看看。”
陶陶的眼淚簌簌而落,“我不要你管......”
元謙不顧她的抵抗,將她摟進懷裡,“對不起......是我的錯......我沒有考慮你的感受。咱們不去......哪也不去.....”
陶陶用一隻手去錘他,可那化為憤怒的拳頭,卻如棉花一般,輕飄飄的,不起任何的作用。可對於元謙來說卻如巨石一般沉重。他是既無奈又無力......
後來,他是等著她睡下去才回去的。陶陶始終是他不能言說的憂傷......
南方的戰事是很多人關注的焦點,對於裴家人來說更甚。報紙裴夫人每日必看的,總竭力的從中找尋永謙的訊息。
在元謙和允和動身回上海的那一日,南方傳來了大捷的訊息。永謙所在的十九師十九旅攻克湖南,率先取得南方戰役的首戰大捷。
這對於南京而言是多麼振奮人心的一件訊息,可對於裴夫人而言,她要的是自己的兒子平安無恙。永謙因為這場戰役直接晉升為少將。這一年,他躥升的速度猶如火箭一般,已經引起許多人的不滿。但,礙於各方層面,都是敢怒不敢言。
陶陶因為胳膊受了傷,所以一直在家養病,和趙康平的約定也只能暫時作罷。
開學的那一日,元謙派承宇來接陶陶。這一路上聽承宇和桃子說,明生的第一艘輪船已經正式下水執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