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似乎就很詭異了。
總不會是她倒黴到極點,真碰上了個見財起意的黑心馬伕,趁她睡著直接把她給結果了,於是她又穿了吧?還是個玄幻色彩的世界?
她扯著嗓子喊了聲:“有人嗎?”
卻只聽到自己的聲音像水波一樣盪漾開去,在這個除了白再無一物的世界裡消失殆盡,連個迴響都沒有。
這裡很安靜,比夜深人靜時的深山老林還安靜,這靜卻有些可怕,因為,這裡像是沒有一個活物,像是整個世界只剩下了自己,一切都已化作虛無,那樣的孤獨、無助和絕望。
裴寶兒不信邪,她摸了摸身上,發現匕首還在,穩穩地塞在袖袋裡。為了營造一種虛假的安全感,她將其抽了出來,一手持柄,一手執鞘,微弓著背,隨意撿了個方向,小心翼翼地前行。
她希望能看到點不一樣的景象,除了這無邊無際的白,隨便出來個什麼都好。但她終究還是失望了,也不知走了多久、多遠,四周還是一模一樣,像是她根本沒有走出去過,還停留在原地一樣。
她氣惱地跺了跺腳,可只是被那棉花糖似的“平面”反彈了回來,連個咚咚的聲響都沒有。
這裡的靜謐開始讓她恐懼,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自己在哪裡,還能不能回去,但有一點她很確定。如果她要一直被困在這裡,她絕對會瘋掉。此時此刻,相比起這裡來,似乎乖乖跟著齊珩回京城扮演原主這條選項也不是那麼可怕了!
裴寶兒走得有點累,索性席地而坐,準備先休息會。反正這兒的“地板”彈性甚佳,讓她有了一種久違的坐在沙發上的觸感。
她無意識地晃著手裡的匕首,慢慢地,眼神失去了焦距,進入了放空狀態。
突然,她深棕色的瞳孔一縮,眼神落到了匕首的利刃上,似乎帶著考量、猶疑之意。
過了一會,她終於咬了咬唇,直接揮刀,往另一隻手抹去。
殷紅的血液順著刀刃慢慢滑落,一滴,又一滴,滴在了純白的“棉花糖”上。
裴寶兒神色奇異,皺著眉頭嘟囔道:“怎麼搞的?剛剛明明有感覺的,怎麼現在一點都不痛?難不成我還是在做夢?”
就在她沒留意到的地方,那無根之血滴落之處,也就是她的腳下,似乎在起著不可思議的變化,那絲絲血紅之色就像細線般蔓延開去,很快便交織成了一張細密的暗色大網。與此同時,一束光忽然亮了起來,就在她的右前方。
裴寶兒還在皺著眉思索,這若是夢,她到底該怎麼醒過來,總不能要她拿著刀捅自己心窩子吧?
眼角餘光卻捕捉到了那丁點異樣的光,帶著淡淡的血色。
她猛地抬起頭來,她確信先前並沒有這樣的一束光,再仔細一看,自己腳下的平面也起了變化,這個純白的空間竟像是被那幾滴血染紅了似的,無處不透著古怪。
但她只能壯著膽子往光源處走去。
很快,她遠遠地看到了一扇門。
她走得更快了,興許那扇門就是她從這怪夢中醒來的關鍵,推開那扇門就能回去了。
可走近了,她才發現,那並不是什麼門,而是一面約有兩個她那麼高的大鏡子。這鏡子似乎沒有實體,就像一張薄薄的銀色幕布掛在那裡,有風吹過的話還會像水面一樣泛起層層波紋。
裴寶兒一臉警惕地站到鏡子前,看了好一會,卻也沒看出什麼名堂來。除了映在裡面的那個模糊不清的自己,她沒看到什麼堆積如山的財寶,也沒看到美豔不可方物的自己,所以這也不是什麼能照出人心慾望的魔鏡。
她只能咬咬牙,將沒拿著匕首的左手試探著碰了碰那鏡子。
或許,有萬分之一的機率,這鏡子說不準真是個門呢?
像是驗證了她的猜想似的,裴寶兒的手指確實沒觸到什麼實質性的東西,只有一種將手伸進了一團水霧的觸感。
她看著自己那陷進去了的一個指節,心中大喜,正準備整個人跨過去,就在此時,這張“鏡子”忽然起了變化,那層薄薄的、沒有實體的平面不再是單調的銀色,而是流淌著人眼難以捕捉到的快速變幻著的光彩。
她動作一頓,正猶疑著是否要跨過去,卻見那“鏡子”忽然動了起來,層層疊疊的波紋轉動起來,匯聚成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漩渦。
裴寶兒猝不及防,就這麼被吸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