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快步從施工地帶穿過去,為了儘量不讓自己吸入灰塵,她就低著頭把嘴巴鼻子連同口罩一起埋在了厚厚的圍巾裡。
“小心!”
哪知她才剛走了沒幾步,眼開著就要直直撞上了一輛搬磚的板車。
她根本來不及閃躲,就這麼撞上去,肯定得磕傷,她面板嬌嫩,恢復得又慢,估計得疼上好一陣子。
可是有一隻大手,卻在她反應過來之前,迅速把她拉開,讓她免於撞上那輛板車和那堆磚頭。
被猛得拉開她還有點站不穩,往後退了幾步才堪堪站穩,她抬頭去看向那個及時將她拉開的清雋少年。
過完年他又長了一歲,五官長得更開了,清晰的輪廓線條就像是用畫筆畫出來得一樣,流暢又精緻。
他依舊是那麼高大,只不過看起來瘦了些,也曬黑了些。
他穿著一件單薄的工裝,看起來並不保暖,衣服上臉上也都沾染了不少灰塵,看起來髒兮兮的,而手上就更不用說了。
傅知渝沒想到,她竟然會在這裡看見他,而他似乎也沒想到,他竟然會在這裡遇見傅知渝。
在這個,窘迫到不行的時候。
陸家已經徹底斷了他的路,就只有工地上會招他,他現在過得很潦倒,有時候連飯都吃不上。
其實他也可以不用過這樣的日子,只需要他向陸老爺子低個頭妥協,他立馬就能成為陸家大少,不久後也會成為陸家掌門人,卻也亦是他們的傀儡。
他當然不願成為他們的傀儡,亦不可能屈服認輸。
傅知渝怔愣地看著他,半天沒吐出來一個字。
看見女孩的袖子上因為被自己抓了一下而留下的灰手印,他抿了抿唇。
他把手上的灰拍在身上,去拿了瓶礦泉水,擰開瓶蓋後遞給她,薄唇輕啟:“洗一下。”
“嗯?”傅知渝不知道他在說什麼,順著他的視線看到自己沾上了灰的袖子時,她才知道他這是讓她把袖子上的灰洗乾淨。
她沉默地接過,倒了些水到手心裡,三兩下就把灰塵擦乾淨了。
擦完後,兩個人就都沒再說話,氣氛有些尷尬。
挺久沒看見他了,毫無預兆地看見了正處於低谷時期的大佬,傅知渝竟是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這時包工頭走了過來,看見陸清盛一直在這裡站著不幹活,就吼道:“你幹什麼呢!快點幹活,別想偷懶,不然我扣你工錢!”
陸清盛得繼續去幹活了,他就對傅知渝道:“你回去吧,京都外面挺冷的,別待太久。”
說完他就繼續去做事了。
傅知渝看著那個逐漸走遠的少年,他明明有很嚴重的潔癖,此刻卻滿身是灰,給她拿礦泉水之前還特意把手上的灰擦在身上,以免弄髒她的手,把水遞給她的時候還主動擰開瓶蓋。
他真的很細心。
……
等工頭宣佈大家可以下班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
此刻落日西垂,只剩餘暉。
陸清盛從工地上走出來,就看見了那個坐在不遠處的椅子上的女孩。
她裹著厚厚的棉襖,把臉縮在圍巾裡,只露出一雙溼漉漉的瞳眸。
即便是戴了口罩,但工地上煙塵這麼大,她離得又不遠,難免會吸入一些,她此刻小臉皺在一起,時不時地往工地上看,似乎是在等什麼人。
他的眸底閃過一絲錯愕,似乎是沒想到,她竟然還在這裡。
她看見了他,就急匆匆地跑了過來,抬眸望著他:“你總算下班了,陪我一起去吃晚飯吧,坐了這麼久,我有點餓。”
他看著她,半晌沒說話,也不知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傅知渝見他沒反應,就從口袋裡伸出手來,用兩根手指頭拉住他的袖子,輕輕搖了搖:“陪我去吃飯。”
“……”
吃飯的地點是傅知渝選的,沒去什麼高檔餐廳,就在離工地不遠處的一家小餐館。
她把選單遞到陸清盛面前,問道:“想吃什麼,隨便點,我請客。”
他把選單推回給她:“你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