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妃既是怨懟又是覺得委屈,首陽要她多順著點吃味的秦壽,可也不想想,他說的話那樣難聽,不給她臺階下,她又該如何順?
她寬袖拂動,案几上的茶盞啪嗒一聲摔的粉碎。
走出丈遠,聽聞這動靜的秦壽腳步一頓,他薄唇繃成直線,抬手摸了摸兒子軟和的小臉小手,胸腔之中的戾氣一緩,繼而悉數消散。
“父王與你寫字看。”他低頭親了奶娃白嫩的臉蛋一口,不管雒妃如何,轉個方向去了書房。
當天晚上,兩人一句話都未談,安置之時,息藏躺兩人中間,咿咿呀呀地不知道在說著什麼,秦壽斂著眉目,伸了根手指頭與他玩耍。
雒妃有心想轉身朝裡睡,但到底舍不下兒子,只得一言不發地看著毫不知憂愁的孩子。
一夜無話,她再醒來之際,秦壽已經去上朝,寬大的拔步床上,只有她與息藏兩人。
息藏餓醒了就找奶吃,雒妃坐起身,邊喂孩子邊拍奶娃肉肉的小屁股道,“小壞蛋,要是以後長歪了與你父王一個性子,母后定要狠狠收拾你。”
奶娃只顧著拼命吃奶,哪裡肯理會她。
雒妃摸了摸他小臉,心頭柔軟一片,念及她月子裡的這些時日,倒是兩人最為和睦的時候。
息藏吃飽後,這才輪到雒妃用膳,她剛剛喝了小碗血絲燕窩羹,就見白夜衝了進來,顧侍衛抵擋不住,一個趔趄,差點被膳房門檻絆倒。
雒妃神色一凜,她冷冷看著白夜。
白夜一把推開顧侍衛,語氣急切的道,“公主,請與卑職暫離京城,只要公主離開了,容王定然方寸大亂,卑職已連夜調遣朱雀軍往京城方向趕來,到時公主再不用顧忌容王,卑職能與他決一死戰,以衛京城安危。”
雒妃紋絲不動,她慢條斯理地用帕子揩了揩嘴角道,“誰跟將軍說,本宮是顧忌駙馬的?”
白夜上前一步,“公主,時不待我,此刻容王不在,請公主與卑職暫離京城!”
雒妃幽幽然起身,她厲聲道,“白將軍請回吧,本宮與駙馬好得很,此間事,不用白將軍操心。”
白夜眸色難辨地望著雒妃,爾後誰也沒想到他竟突然出手,一掌打向顧侍衛,迅疾如電地躥過去,一把抓住雒妃道,“公主得罪了!”
雒妃神色一變,“放肆!”
白夜鉗制住她的腰身,低喝了聲,“就這一次,公主聽卑職的,卑職定然會將容王親手打敗,為公主解了京城困境。”
雒妃眸底冷若冰霜,“白夜,本宮與你最後一個機會,放開本宮!”
鴉羽面具下,白夜彎了下唇角,他並未回答雒妃,反而扣著人就往公主府外衝。
出了膳房,雒妃才發現白夜居然是帶了人來的,公主府的侍衛根本就攔不住。
一直到公主府大門,白夜將雒妃塞進輛早備好的馬車,雒妃就聽馬車外有人在同白夜說——
“將軍,小主子在此。”
雒妃一下回過神來,她怒極攻心的道,“白夜,你好大的膽子!”
因著太過憤怒,以至於她嗓音尖利,白夜撩簾,小心翼翼的將懷裡的息藏遞給雒妃。
雒妃趕緊一把接護住兒子,並警惕而憤恨地看著他。
白夜讓那目光看的心頭難受,他動了動唇,艱難的道,“請公主相信卑職,卑職不會讓公主和小主子有礙。”
“滾,你給本宮滾!”雒妃隨手抄起馬車裡小案几上的茶盞就朝他砸了過去。
若白夜只是挾持她,興許雒妃還不會如此惱怒,但是他竟然擅作主張地還帶來了息藏。
兒子就像是雒妃的逆鱗,誰若膽敢碰息藏一根手指頭,她都能與人魚死網破。
白夜放下馬車簾子,良久之後,他才低聲道了句,“公主,卑職無悔!”
馬車車輪咕嚕轉動起來,雒妃並不關心白夜要帶她去何處,她萬分緊張的將奶娃的小被子解開,裡裡外外檢查了遍,確定是半根頭髮絲都沒掉,她適才鬆了口氣。
小小的奶娃並不曉得兇險,他一心以為雒妃與他玩耍,還蹬了蹬小短腿,揮舞著藕節小手,咿咿呀呀地邊流口水邊招呼雒妃。
雒妃蹭了蹭他臉,低聲道,“沒事,母后會保護藏兒,藏兒父王……”
也是會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