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是1403年12月24日。</br>換算成大明的農曆，今天是永樂元年十一月十五。</br>這對漢家兒郎來說，不過是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日子。</br>黃曆上也只寫著簡單幾個字——忌動土。</br>但對約翰來說，這又是一個重要的節日——平安夜。</br>品嚐著朝鮮山雞做成的烤雞，看著漸漸陷入海平線的夕陽，約翰滿意的放下刀叉，優雅的擦拭著嘴唇和雙手。</br>“劍德山那邊怎麼樣了？”</br>“報告吾王，那些零星的抵抗已經消失，恐怕獵物現在正急的團團亂轉，在苦苦思索逃離囚籠的辦法，哈哈！”</br>“是時候了。”</br>約翰起身來到地圖前，看著呈三面包圍的態勢圖，以及越過空際的那數道紅線。</br>“明天就是聖誕日，在這個日子處決我的這個老對手，想必是一件十分令人愉悅的事情。”</br>“您說的對。”</br>“但這隻狡猾的老鼠總是不肯乖乖就範，看來到了再給他施加一點壓力的時候了。”</br>無論如何也控制不住上揚嘴角的約翰，輕飄飄的抬起手：“下令，元山剩餘的那兩支轟炸機編隊，全部起飛。”</br>他的雙手極力的張開，彷彿在擁抱整個朝鮮，又像是擁抱著整個世界：</br>“明日過後，這個世界只有一個主人，那就是我，這個世界的王！”</br>“恭賀吾王！”</br>“去吧”，約翰得意的擺擺手：“迎接聖誕日的到來，難道不需要一場盛大的煙花表演嗎？”</br>“當然”，副將帶著訕笑：“如果有一場美妙的歌劇，就更加好了。”</br>“哈哈哈哈，你是懂藝術的”，約翰哈哈大笑：“不過在我看來，飛機轟炸之下的慘呼，就是最美妙的歌劇。”</br>“是的，吾王。”</br>約翰笑著轉身離開營帳，眯起眼睛遙望遠處黑漆漆的山頭：“讓我們一起等待美妙的明天到來吧。”</br>約翰優雅的吃著烤雞，但蘇謹只能窩在山洞裡，嚼著乾巴的壓縮餅乾。</br>但他臉上帶著的得意，絲毫不亞於約翰。</br>忍受著頭頂的轟炸，蘇謹無聊的拿著一根木棍，在地上寫寫畫畫著什麼。</br>秦深好奇的湊上去一看，卻見只寫著幾個大字，似乎是一句黃曆箴言，卻在曆書上從未見過。</br>忌動土，益禦敵。</br>“老爺，這是...”</br>蘇謹笑著瞥了他一眼，沒有解釋，而是反問道：“算算時辰，那些大傢伙該出窩了吧？”</br>“差不多了。”</br>秦深答道：“斥候回報，那架大鳥回去之後，已經好久沒露面了。”</br>“嗯，應該是回去等待其他編隊一起出發，好一舉而下。”</br>說著蘇謹哈哈大笑：“這約翰胃口不小啊，是要把老子活活炸死在這山裡！”</br>秦深笑道：“那不正是老爺您盼著的嗎？”</br>“什麼話？”</br>蘇謹翻個白眼：“老子沒事盼著讓人幹掉自己？”</br>“您瞧我這臭嘴”，秦深笑著給了自己幾個嘴巴子，“老爺，那他們...”</br>“憋了這麼久，都動起來吧。”</br>蘇謹嘴角噙著冷笑：“告訴他們彆著急，分梯次一點一點跟洋毛子玩，別一下子給老子嚇跑了。”</br>“明白，嘿嘿...”</br>夜色寂寂，寒風刺骨。</br>今晚的月色不太明亮，似乎不想被即將到來的吵鬧，打擾她的孤寂。</br>時至戌時，半隱半現的昏暗天際，轟隆隆飛過無數黑影，遮天蔽日。</br>約翰看著即將步入21點的時針，卡巴一聲合上懷錶，嘴角的弧度再也遮掩不住。</br>這次他將手中所有的底牌打出，派出7個飛行編隊，一共七十架戰鬥機。</br>同時還有三個轟炸機編隊，作為最後的殺手鐧。</br>試問，僅靠著幾百自動火器的蘇謹，閣下又如何應對？</br>既然已經摸清蘇謹的所有底牌，約翰自信的等待著，那一場獨屬於他的焰火盛宴。</br>“三輪投彈過後，就命令地面部隊壓上去，活要見人，死要見屍。”</br>身後的一眾將官高聲應是，一臉的躍躍欲試。</br>優先飛出的戰鬥機編隊，猶如獵鷹般劃過劍德山山頭。</br>果然如約翰所料，除了零星自動火器組成的火力網外，蘇謹對來自天上的壓制，已經徹底束手無策。</br>約翰再次開啟懷錶，過了十多分鐘之後，轟轟隆隆的引擎聲，劃破天際。</br>戰鬥機幾乎消耗了地面防禦的全部彈藥，轟炸機這一次沒有選擇高空盤旋，而是直接進入投彈高度。</br>為了保證轟炸更加精確，這一次轟炸機選擇繼續下沉近百米。</br>咻——————轟！</br>隨著第一枚炸彈下落、爆炸，在夜空中綻放出火花之後，越來越多的‘大鳥’，開啟它的腹部，投下它的‘愛子’。</br>轟轟轟轟轟！</br>隨著第二輪燃燒彈的落下，地面頓時陷入一片火海之中，整個山頭似乎都要被燃燒殆盡。</br>約翰嘴角噙著冷笑。</br>汽油燃燒彈就算不能直接命中目標，但劇烈的燃燒也會瞬間帶走大量氧氣。</br>蘇謹，你抗的住嗎？</br>又能扛多久？</br>半個小時，僅僅半個小時，轟炸機就將彈藥傾瀉一空，收起腹艙蓋，準備返回裝載彈藥。</br>但他們卻沒注意到，山頭上的崖壁之間，一座座巨石模樣的山門緩緩落下，露出裡面一門門黑漆漆的炮口。</br>整座山，竟然早被挖空了！</br>蘇謹和其他手下一樣，帶著防毒面具，揹著小型氧氣筒，冷冷站在擁有四個輪子，和兩管長長炮口的火炮身後。</br>“你的表演結束了，現在輪到我了吧？”</br>“40mm高射炮，射程1500米，請指教！”</br>“報告！敵軍轟炸機正在抬高，預計六十息後將離開伏擊區域，請指示！”</br>蘇謹的眼神開始變的冰冷，檀口輕張：“開炮。”</br>嗵、嗵！</br>咻————————！</br>霎時間，十餘山門洞開，露出恐怖炮身的高射炮，瞬間發出憤怒的咆哮！</br>兩架轟炸機瞬間被多枚炮彈命中，飛行員還沒來得及做出規避動作，就被濃烈的爆炸火光淹沒，直直墜落。</br>另一架轟炸機更慘。</br>因為還有一枚燃燒彈忘記投擲，被高射炮彈直接命中後發生殉爆，在天空中化作一團巨大的火球。</br>只有最後一架轟炸機倖免於難——不是因為他反應快，而是正好有戰鬥機飛過他身前，替他擋下了炮彈。</br>看著天際的一切，約翰的臉色從驚愕到不可置信，再到深深的憤怒和恐懼！</br>“不惜一切代價保護好轟炸機，必須讓他們撤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