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祥笑笑,隨即說道:“你不知道,其實老夫也出自貧苦之家,小時候因為交不起元人的‘包稅’,家祖、家父,都只能餓死。”
“若當時就有了這攤丁入畝之策,家祖、家父又何至於困餓而死?”
他忽然定定看著許圭:“我老了,有些事情真的想去做,但卻有心無力,可你不一樣。”
“你有你的恩師護佑,又有一番豪情壯志,砥礪決心,老夫覺得你能把這件事辦成。”
許圭苦笑:“大人過譽了,便是那些士族豪紳,我就拿他們沒辦法。”
“不急。”
馬祥搖搖頭:“不過,這也是我勸你不要摻和進這件案子的原因。”
他語重心長的拍拍許圭的肩:“逝者已矣,活著的人還要走下去,你不能因為這件事分心。”
許圭還要再說,馬祥卻把他攔住:“去吧,去做你該做的事情。”
旋即,他苦笑看向房倒屋塌的廢墟:“這件案子,就由我領了罪過,去承接陛下的怒火吧。”
“大人...”
一時間,許圭也說不上自己究竟是個什麼心情。
他對這江南官場處處警惕,從未覺得這裡能有什麼好人。
但經過這一天一夜的營救,眼前這位布政使大人,反倒讓他看到了那麼一點人性的光輝。
錢塘別苑塌房案的統計資料很快出來了。
當場致死137人,重傷300多人,輕傷無算。
這些數字並不能算最後的資料,因為還有很多地方來不及清理,也有很多人沒找到,暫時算作失蹤。
但馬祥已經將這份資料統計,署上名後發往應天。
與之一同發往應天的,還有自己的‘認罪書’。
馬祥堅稱,這件案子發生在浙江,與自己脫離不了干係。
身為一省之布政使,他甘願為此攬下罪責。
朱棣收到奏疏,當即發下雷霆震怒!
天還沒亮,朝中五品以上官員俱被緊急召進宮中。
事起倉促,大部分人還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
只不過看著朱棣鐵青的臉龐,心裡也清楚今兒必有大事發生,一個個小心翼翼,大氣也不敢出。
“念。”
朱棣冷著臉吐出一個字,黃儼小心翼翼捧起手中的奏疏,開口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