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毅不耐煩的打斷她,“大嫂你就別說了,你根本就不知道馮知遇是個什麼樣的女人,不要被她的表面所矇蔽好不好?我一點都不想知道那個女人發生了什麼,我只知道她是一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明知道我不愛她,明知道我愛的是馮知薇,她還要極盡一切手段強迫我跟她結婚,這種女人,有什麼好的?”
任鶴點了點頭,終於再次開口,“所以照你這麼說,就算是她死了,跟你也沒有關係了?”
他的話說完,戰毅的臉色終於驟然變色,又氣又怒的說道:“你他媽不要亂說話,否則別怪老子不客氣!”
他原本以為自己是不在意的,可是當聽到他說馮知遇死掉的時候,他心裡卻還是突的跳了一下。
任鶴依然神色平靜的看著他,“我說的都是真的,你用不著這麼激動,如果不是她死了,你以為我為什麼要把她的孩子交給你?”
“你他媽的還說……”
這一次戰毅是真的火了,目眥欲裂的看著他,幾乎就要衝上去給他一拳,旁邊的戰祁卻忽然站起來朝他大步走過來,抬手就是狠狠的一個耳光。
“你還在這裡信口雌黃!到底要怎麼樣才能跟你說得清楚?戰毅,你現在怎麼變得這麼不可理喻?”戰祁微微眯了眯眼,臉上滿是對他的憤怒,一字一句的厲聲道:“你知不知道馮知遇本來有先天性心臟病,為了生這個孩子,她連命都不要了,才把她平安生下來的!”
戰祁這一耳光打的很重,打完之後,戰毅只覺得自己腦子都有些發矇,他不知道自己的耳朵是被戰祁打聾了,還是他的耳朵有了毛病。
那句話,拆開來的每一個字他都明白,也很熟悉,可是組合到一起,他卻一個字都聽不懂了。
戰毅張了張嘴,怔怔的看著面前的戰祁,好一會兒,才發出沙啞而扭曲的聲音,“你……你說什麼?她有什麼……?先天性心臟病?”
這怎麼可能,她如果真的有病,為什麼從來都沒有跟他說過呢?
不只是她,為什麼她的父母,她的妹妹,沒有一個人告訴過她?
他一臉的震驚和不敢置信,任鶴冷冷的看著他這幅表情,就像是在欣賞一樣,面無表情道:“小遇一直都有先心病,就連醫生都說她活不過二十五歲,她15歲那年病發過一次,後來就被送到了國外做手術以及靜養,本來以為能這樣安然的活下去,可是她遇到了你……”
任鶴的聲音有些發顫,像是快要說不下去了,好一會兒,他平復了一下情緒,才繼續道:“跟你結婚之後,其實她不止一次病發過,只是託了你的福,你們結婚之後,你大多都不在家,所以她病發的時候,你幾乎沒有遇到過。之所以跟你離婚,她本來是想出國治療,做換心手術的,可是檢查的時候,她突然發現自己懷孕了,為了生下這個孩子,她放棄了手術,所以才……”
他的嘴一張一合的,一直在說著什麼,可是戰毅卻覺得自己已經一個字都聽不進去了,眼前一直在天旋地轉,陣陣發黑,他覺得整個人都是暈的。
任鶴後來又說了什麼,他沒有繼續聽,只是轉頭向外走去,見他要走,戰祁追在後面喊了一句,“戰毅,你去哪兒!”
戰毅也不答他的話,只是不停地向外走,就彷彿對周遭的一切都已經完全失去了感知一樣。
戰祁和宋清歌就這樣站在原地看著他向外走,一直到戰毅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忽然整個人都直直的向前倒去,“砰”的一聲倒在了地上,就像是一座瞬間倒下的山。
“阿毅,你回來了啊!”
“阿毅,你今天晚上會回來吃飯嗎?我做了你喜歡吃的菜……”
“阿毅,今晚的月光真美,是不是?”
戰毅睜開眼睛的時候,外面已經是天光大亮了,刺眼的陽光從陽臺照進來,他下意識的抬起手臂擋在眼前,好一會兒都沒有睜開眼。
耳邊彷彿還回蕩著馮知遇的聲音,明明那只是個夢,可不知為什麼卻無比真實,以至於他現在醒了之後還覺得他彷彿真的是聽到了馮知遇在對他說話,可那樣的日子明明已經過去了那麼久,而且他自己心裡也清楚,以後不會再有了
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事,他記得已經不是很清楚了,記憶隱隱有點斷片,模模糊糊的時候,他只記得自己好像在跟一群狐朋狗友一起在酒吧玩兒,後來有人見鄰桌有幾個漂亮女生,便叫來一起喝酒,大家喝的都很盡興,一群人不知不覺就有點上頭了,再之後發生了什麼,他就全然想不起來了。
可是既然他是躺在自己家的床上,也就是說他在喝多了的時候意識也還算清醒,至少還是能找的見自己家門的。
這樣渾渾噩噩的日子已經過了很久,戰毅時長會在陌生的地方醒來,有的時候是酒店,有的時候是朋友家,有的時候是戰崢家,有的時候是公司的休息室裡。
現在是他和馮知遇離婚的第一年,距離她離開,已經過去了一年多了。
宿醉時候最明顯的感覺就是頭痛欲裂,戰毅遮著眼睛在床上躺了很久,直到頭痛感緩解了一些之後,他才拿下手臂,按著陣陣刺痛的太陽穴,慢慢的從床上坐了起來。
身上穿的還是昨晚的衣服,他常常會在第二天清醒之後斷片,現在似乎也就只能憑藉著身上的衣服來判斷自己前一天晚上有沒有發生什麼不該發生的事,或者他是昏睡了一天,還是兩天。
戰毅坐在床邊怔怔的坐了好一會兒,可能真的是因為這一年來過得太混了,用戰崢的話來說,他整個人幾乎都是在究竟當中度過的,每天身上都是一股濃烈的酒精味,有時候他去公司開會,離得很遠,別人就能在他身上聞到酒味——那一定是因為他昨晚又去買醉去了。
因為喝酒喝的實在太多了,導致他現在覺得自己的記憶力彷彿都下降了許多,常常會出現提筆忘字,騎著毛驢找毛驢的事情,有時候跟秘書交代一件事,剛說完,一轉頭就忘記了。
而他今年明明也不過才三十的年紀,都說三十而立,可到了他這兒,總覺得三十歲,整個人彷彿都在走下坡路一樣。
身體變得不好,因為喝酒喝得太多,常常會胃痛,記憶力差,健忘,臉色憔悴,也不像過去那麼注意形象了,一套衣服穿兩三天是常有的事情,就連公司裡跟他熟悉的女高管都開他玩笑,說他現在老了很多,都沒有以前有魅力了。
而這種是在以前是絕對不會發生的,因為那個時候他身邊有馮知遇,就算他什麼都不去想,只當個甩手掌櫃,馮知遇也會勤快的幫他把每一件事的細節問題都打理的一絲不苟。
一想到馮知遇,戰毅就忍不住覺得有些頭疼,抬起手按了按眉心,煩躁的嘆了口氣。
自從那個女人離開之後,他這一年就經常會忍不住想起她,一天之內想她的次數,幾乎比跟她結婚時候的總和都要多。
他總是會莫名其妙的想起她說的話,想起她那句沒頭沒腦的“今晚月光真美”,雖然他到現在也沒有搞清楚那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馮知遇離開之後,他還是住在他們曾經的婚房裡,當然這也不是為了緬懷那個女人,只是因為除了這裡有一點菸火氣息之外,他自己名下的公寓幾乎都是從不開灶的,有的連煤氣都沒有,他能回的也就只有這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