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姝雖然不見了,可是日子卻還是要過的。
她失蹤一週年的時候,戰祁才能慢慢從陰影之中走出來,漸漸開始投入到工作當中去。
許城推門走進辦公室的那天,是個黃昏。
他正坐在辦公桌前批改檔案,許城不像往常一樣敲門走進來,等他抬頭看到他的時候,許城已經站到了他面前。
戰祁有些奇怪的蹙了蹙眉,“怎麼了?”
許城抿了抿唇,聲音沉沉的說道:“大哥,剛剛接到的訊息,時豫……過世了。”
戰祁愣了大約有一分鐘,之後才慢慢的回過神,怔怔的“嗯?”了一聲。
許城知道他是接受不了這個現實,垂著眼,聲音有些哽咽地說:“剛剛……美國那邊來了電話,時豫在他美國的公寓裡,因為突發心梗,過世了,沒有救回來。”
他說完,頓了頓之後又補充了一句,“那邊的人說……時豫是在病發第二天被酒店服務生髮現的,他病發的時候,手機就在手邊,如果想求救的話,是隨時都可以的,但是他沒有這麼做,所以說……”
所以說,情況已經很清楚了,時豫是故意放棄了求生的機會,心甘情願的死去的。
許城從始至終都緊緊地盯著戰祁的臉,一直觀察著他的表情,試圖在他的臉上發現一絲蛛絲馬跡。
可他的臉色始終很平靜,看不出一點波動,到最後也只是淡淡的說:“哦,是嗎……”
他說完便低下頭繼續批改檔案,一句話都沒有多說,也一句話都沒有問,就好像這件事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一樣,而他本身也完全不在乎似的。
許城被他淡定的態度搞得有些詫異,在他的想象之中,戰祁知道這個訊息之後應該是非常驚訝和心痛才對,可是他此時太鎮靜了,鎮靜的就像是聽到了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一樣。
許城還想再說什麼,戰祁抬頭看了他一眼,蹙眉道:“你還有事?”
許城愣了一下,訥訥的搖頭道:“沒……沒事了……”
“沒事就出去吧,我的工作還沒做完,不要來打擾我。”
他還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模樣,許城也不好再說什麼,抿了抿唇之後便出去了。
時豫去世的訊息很快就在戰家傳開了,人們最擔心的還是戰祁的反應,然而他是真的出人意料的淡定,回家之後該逗兩個孩子就逗兩個孩子,該和宋清歌調情就調情,就像一個沒事兒人一樣。
後來便漸漸傳出了訊息,有人說戰祁為人心狠到了極致,親弟弟死了都無動於衷。
只有宋清歌知道,在得知時豫死的那天晚上,戰祁拿著一瓶紅酒上了宋園的閣樓,而那一夜,閣樓裡一直有著男人斷斷續續的哽咽聲。
*
戰歌和戰果三歲的時候,戰祁和宋清歌才舉行了婚禮。
彼時距離戰姝失蹤已經過了兩年多,距離時豫離世也過了一年多,戰祁的心始終沒能真正的靜下來,因此他們也沒有大肆操辦,只是在宋園辦了一場簡單的婚禮,請了一些平時關係比較密切的兄弟朋友們。
宋清歌的婚紗是自己設計的,其實準確來說也不能算是婚紗,只是一件很簡單的白色禮服,大方精緻,比婚紗要好看多了。
他們也沒有什麼繁文縟節,用了最簡單的方式交換戒指,新郎親吻新娘。
過盡千帆,他們都知道,比起轟轟烈烈,他們真正想擁有的只有對方。
婚禮之上,來了兩個特殊的客人,一個失明的男人跌跌撞撞的在前面走,而一個謹小慎微的女人則寸步不離的跟在他後面。
男人終於怒了,一把將她推開,不料力氣有點大,女人被他推得一個踉蹌,直接撞上了身後的香檳塔。
“給老子滾,看見你就噁心!”
宋清歌遠遠的看著,有些莫名道:“那是誰啊?”
戰祁道:“池驍,我們幾個裡面的老七,聽說他女朋友出車禍死了,自己也在車禍中失明瞭,出事還不到一週,就被逼著和人結婚了。”
“是嘛……”宋清歌低喃。
“怎麼了?”戰祁有些不解。
宋清歌笑笑,轉頭看了他一眼,“沒什麼,只是覺得這位池先生和他的妻子,好像沒有表面那麼簡單。”
戰祁低頭在她唇上吻了一下,輕笑道:“那就是別人的故事了,和我們無關。”
別人過得如何,他已經毫不在乎了,餘生他只想握著她的手,與她安然共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