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扇門,將兩個人徹底分隔成了兩個世界。
屋裡漆黑一片,時豫背靠在門板上,用力攥著拳頭,側臉緊繃著,看得出他此時有多麼隱忍。
外面很安靜,已經沒有了她的聲音,時豫不禁扯起嘴角苦笑了一下,想必她已經走了吧。
就在他準備開啟門確認一下的時候,外面卻又再次傳來了時夏的聲音——
“阿豫……我不知道你還有沒有在聽我說話。”時夏低著頭站在外面,搓著手指,抿唇道:“我……我知道你現在很討厭我,但有些事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如果你想知道事實的真相,那就聯絡我。如果可以的話……你明天能不能來送我?”
猶豫了一下,她還是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笑,“我知道這麼說,你肯定會覺得我恬不知恥,認為我不要臉。但是……我還是想說,我不想走,不想離開你。只要你明天來送我,我就會為你留下來,我不會跟我爸爸去瑞士的。”
“我爸爸有私人飛機,我們明天會從京榕大道走,晚上十點的航班,希望你能來。”
她說的那麼清楚,或許是真的很想讓他來救她吧。
可裡面始終沒有人回應,時夏孤零零的站在空無一人的走廊裡,抬手貼在門上,額頭抵在冰冷的門板上,她以前也用這樣的姿勢跟時豫撒過嬌。
有一次他倆吵架了,第二天早晨起來,時豫面無表情的去做飯,她猶豫了很久,還是走上去,額頭抵在他的後背上,從身後環住他的腰。
時豫的身體一僵,明明還是在生氣,可是冷著臉問她:“不是說以後都不理我了嗎,還來抱我幹什麼?”
她的眼淚忍不住掉下來,低著頭說:“我冷。”
饒是有再多的氣,此時此刻的時豫都沒法跟她生氣了,轉過身一把將她擁進懷裡,發狠的抱緊她,就像是要把她融進自己的骨血一樣。
當時的溫存還歷歷在目,可如今卻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時夏的眼淚又掉下來,小聲哽咽道:“阿豫,我冷……真的好冷……”
可是無論她怎麼說,都不會再有人來抱她了。
時夏在外面站了很久,她知道她說的話時豫一定都聽到了,可他卻始終不肯出來見她一面,或許是真的厭惡她了吧。
時夏扯起嘴角笑了笑,終於還是道:“阿豫……那……我走了。”
她說完,對著那扇門看了一會兒,可是卻始終沒有人為她開啟。她終是死心了,轉過頭拖著沉重的步伐離開了時豫家。
然而就在她走了須臾,那扇門就被人從裡面開啟了,門口站的是雙眼通紅的時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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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了已經出院了,大概是配型真的比較合適,她在換腎之後的身體就慢慢好了許多,臉色也漸漸變得紅潤了起來。
晚上吃過晚飯之後,宋清歌便帶著知了上樓去洗澡了,戰祁正坐在一樓看檔案,許伯卻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對他道:“先生,來人了。”
戰祁放下筆記本,抬起頭,“什麼人?”
“是我。”
不待許伯說句話,外面的人就已經率先開了口,戰祁的臉色一僵,轉過頭一看,竟然是時豫。
戰祁下意識的蹙眉,語氣也跟著變得有些惡劣,“你來幹什麼?”
時豫雙手插在口袋裡,下巴微揚,仍然是一如既往的桀驁不馴,冷臉道:“你以為我想來?”
戰祁把筆記本往旁邊一扔,起身惱怒道:“既然不想來,又沒人逼著你,你來幹什麼?給我添堵?”
再說下去一定又是一番爭吵,時豫自然沒忘了今天來找他到底是為了什麼,最終還是忍住火氣,放緩聲調道:“我來找你,是有話跟你說。我知道你現在在追查時仲年的下落,我有他的訊息,你想不想知道?”
戰祁眯起眼對著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隨即嗤笑一聲,“你不是時仲年的養子嗎?現在怎麼又反水了?你是又在打什麼算盤吧?時豫,你當我是三歲小孩?”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如今的戰祁可以說對他已經沒有一點信任了,自然也不願意再相信時豫會真心透露時仲年的訊息給他。
時豫的臉上有悲哀一閃而過,可很快他就聳了聳肩,冷笑道:“愛信不信,明天晚上十點,時仲年會從京榕大道走,去京北機場,坐他的私人飛機飛往瑞士,你要是想行動,最好在這之前就做好準備。”
時豫說完,面無表情的掃了他一眼,轉頭便準備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