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來沒有問過他,後來墜子隨父母的骨灰一起下葬之後,那些夜晚他是怎麼睡著的。
可今時已經不同往日,他沒想到時豫竟然已經過分到了對他的孩子和宋清歌下手的地步。他可以容忍時豫在他自己身上肆無忌憚的報復,那是他們兄弟倆的事,他無話可說。
但他不能容忍時豫害他愛的女人和孩子。
或許這就是他吧,就像當初小七笑他的話,腦子就是一根筋,恨一個人的時候把那個人一刀一刀的剮了都不解恨,但愛一個人的時候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挖出來送給她。
戰祁仰頭長長嘆了口氣,伸手按揉了一下有些發酸的眼睛,轉身準備離開。
然而就在他要走,突然有一個男保潔拎著一個桶走過來,看到他後立刻欠身鞠了一躬,“戰先生。”
“嗯。”戰祁點頭,回頭望了望身後的墓碑,問他,“這裡,一直都是你在打理嗎?”
“是的。”
戰祁嘴角露出了笑容,“那謝謝你了,長久以來。辛苦了。”
男人聞言有些錯愕的抬頭看向他,眼中滿是驚訝和詫異。
他之前是見過戰祁的,這個冷絕漠然的男人以前也來過墓園,可是每一次都是來這裡坐一下就走了,從未和他們說過一個字,他們也從未見他笑過。眉心總是會隆起一個“川”字,就像是揹負著什麼深重的仇恨一樣,永遠都面無表情的。他們甚至還私下裡偷偷議論過,或許他本就是一個不會笑的人。
這還是第一次,他看到戰祁竟然笑了。
保潔工受寵若驚的連連點頭,“應該的,應該的,您不用客氣。”
“對了,你能幫我開一下這個墓嗎。”戰祁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我想找一些東西。”
“那您稍等一下,我去叫人過來。”
“好。”戰祁點頭。
保潔工放下水桶轉頭就跑了,戰祁則站在原地安靜的等著。
天空不知不覺的飄起了雪花,這還是入冬之後榕城的第一場雪,雪花紛紛揚揚的落在他的肩頭上,戰祁先是愣了一下,隨即伸出了手,讓雪花落在他的手心裡。
入了十二月的天,氣溫還是比較低的,好在他出門之前宋清歌特地拉住他,又給他找出了這件毛呢大衣讓他穿上,此時才不至於太冷。
想起那個溫柔嫻靜的女人,戰祁的嘴角又不由得勾起了甜蜜的笑意。
也不知道她此時此刻正在做什麼,真想趕緊回家見到她和孩子。
很快保潔工就帶著工人過來了,因為景梁和林楠的墓都是用最好的石料做的,一點都不能大意,否則磕出個好歹來那就麻煩了。
幾個工人將墓小心翼翼的撬開,便出現了一個大約半米深的空間,裡面安靜的放著兩個檀木質的骨灰盒,還有一個首飾盒,和一些包裝極其用心的衣物。
戰祁半跪在地上,伸手下去從裡面把那個首飾盒拿出來,輕輕拂去盒子上的灰塵,小心翼翼的開啟上面的小扣。
盒子裡的首飾全都是時豫當初從火場裡面扒拉出來的那些,下葬前,戰祁曾找金店修復了那些首飾,有的能修復,有的已經修不好了。
他從裡面翻了一陣,可是卻始終沒有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戰祁心裡一緊,又在裡面翻找了一頓,可是還是沒有找到,立刻抬頭對那個工人問道:“還有其他人來開過這個墓嗎?”
幾個工人面面相覷的對視了一眼,搖了搖頭道:“沒有了,開墓都是要提前登記的,有的家庭比較注重風水和禮儀,開墓有的還要請人來唸經或者是作法,不能隨意開墓的。”
戰祁看著那一盒子黑乎乎的首飾,心忽然就有些發沉。
當初時豫戴過的那條項鍊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