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祁!”
她終於意識到他的情緒有些不對,急忙上前抓住他的衣袖,急切道:“你在生氣?”
她對他的性格再瞭解不過,眼下他已經表現得這麼明顯了,她如果再看不出這當中的名堂。那她就成了真的傻了。
從昨晚他一言不發的就先睡了覺,到今天不聲不響的就辦了出院手續,所有的一切都太過反常,除了他們那段不愉快,她想不出什麼別的讓他會有這種反應的事情來。
戰祁的眼神落在她身上,涼涼的,看不出喜怒,好半晌才說:“我沒生氣。”
“你沒生氣為什麼臉色這麼差?”
她總是這樣一語中的的說穿他的內心。戰祁忽然就有種在她面前無所遁形的感覺,說白了,在他們兩個人的關係中,看的最通透的那個人一直都是她。
他忽然就覺得有些急躁,一把甩開她,冷臉道:“隨你便吧,你要是覺得我生氣了,那就當我再生氣好了。”
“你怎麼這樣?”宋清歌有些惱了。“戰祁,你不是三歲的孩子了,能不能不要這麼幼稚?動不動就鬧脾氣。”
原本他只是有些不痛快,被她這麼一說,也有些不悅,反唇相譏道:“是,我就是這麼幼稚,你第一天認識我?你宋大小姐多明事理。既然如此你還在這裡費什麼話?”
“你!”宋清歌氣結,怒極反笑道:“是,你說的沒錯,是我多事,我從一開始就不該跟你多費唇舌,更不該在這裡照顧你,你是死是活跟我有什麼關係!”
人在生氣衝動的時候往往會說出最尖銳又刺耳的話,戰祁緊繃著一張臉看著她。險些就脫口而出更難聽的話,用力攥了攥拳,終是忍了下來。轉身便直接上了車,“砰”的一聲關上了車門。
許城尷尬又同情的看了她一眼,他也只是一個辦事的,自然沒有說話的餘地,因此只能閉上嘴跟著上了車。
黑色的賓利很快就在宋清歌面前絕塵而去,她憤慨的站在原地,手裡還提著那份已經涼掉的早餐,轉頭直接毫不留情的丟進了垃圾桶裡。
虧她還一大早就跑去給他買早餐,簡直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車上,戰祁面無表情的看著窗外,許城從後視鏡裡看著他,好幾次想說什麼,卻都不敢說。
其實他也不是故意要和她生氣,但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壞情緒。他想讓她回到她身邊,只要她肯答應,他願意付出任何。行動上他可以為她做任何事,偏偏嘴上就是說不出來那些膩人的情話。
明明想更直接明瞭的表達自己的心意,但是每次話一到嘴邊,就變了味道。
有時候他自己都有點自暴自棄,或許那種能膩死人的情話,他這一輩子都學不會了吧。
之所以急著出院,確實是因為公司裡有要緊事需要他處理,可另一方面他也是實在受不了和她在一起尷尬的局面。他總是忍不住會把自己最差的一面展現在她面前,如果不趕緊打破這種共處一室的局面,恐怕他又會說出什麼難聽的話來傷害她。
戰祁有些懊惱的抓了抓頭髮,他自己都很想知道,究竟什麼時候才能學的坦率一些。
*
時隔很久不回宋園,再回到這裡的時候,宋清歌莫名有了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最後一次來這裡,是她站在門外懇求的對他說,希望他能網開一面,讓她見見知了,結果被他冷嘲熱諷給頂了回去,沒想到之後就出了那些事。
宋清歌一邊往園子裡走,一邊回頭四處打量著這個巨大的園子。
一晃眼,已經過去了快一個月,現在也已然入了冬。園子裡都看不到什麼綠色,枯枝爛葉的,很是凋敝,看上去著實有些淒涼。就連池塘也結了一層薄薄的冰,真真給人一種冬天的感覺。
曾經那個他親手寫下的“鈴園”二字的牌匾早就已經被摘掉了,如今宅子門框上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再也不是屬於誰的房子了。
宋清歌站在門口,仰頭望著那一塊空了的地方,跟在她身後的許伯循著她的視線看上去,見她望著曾經掛牌匾的地方出神,立刻解釋道:“前些日子先生還說,過兩天就找人做宋園的牌子重新掛上去呢,而且還找人拓印了老先生的字,已經在製作了。”
她看了半晌才收回視線,搖頭道:“算了,還是不掛那個牌子了吧。”
當年他們離婚的時候,她親眼看著他叫人摘下了那個父親親筆寫了字的牌子,砸成兩段丟進火堆裡燒成了灰燼。
她記得他讓她跳船的時候對她說過,他會把所有屬於她的一切都歸還給她,當然也包括這座宅子。可這裡已然不是當初父親給他們建造的家園,再掛上“宋園”二字也沒什麼意義,只不過是觸景傷情罷了。
許江濱見她臉色不對,也不敢再說什麼,只得謹小慎微的跟在她後面進了家。
其實宋清歌心裡還是有些忿忿不平的。
那個男人一言不合就跟她鬧脾氣,還莫名其妙的生氣,她實在是很火大。原本不想回這裡的,可許城卻偷偷給她打了個電話,告訴她戰祁現在真的很需要人照顧,沒有她不行。
許城在電話裡把好話說了一籮筐,她實在是拉不下面子去拒絕人家,這才答應回來的。
轉念想想,她確實也有不對的地方。
戰祁的脾氣固然不好,但他現在畢竟是個病人,更何況如果不是因為她,他也不會搞成這個樣子。歸根結底,她也是有責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