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有時候宋清歌真的覺得,戰祁恢復了聲音之後,還不如不恢復。
因為自從他恢復了聲音,他就開始瘋狂的指使宋清歌做這做那,一會兒要喝水,一會要吃東西。吃飯的時候一會兒鹹了,一會兒又甜了,別提有多招人煩了。
如果光是這樣也就算了,偏偏戰祁那人還時不時的吐槽她兩句,簡直是讓宋清歌煩不勝煩,只能不斷地感嘆老天爺實在是不開眼,怎麼沒讓他多失聲幾天,或者乾脆讓他直接啞巴了都行。
晚上時間差不多了,宋清歌便準備攙扶他去浴室裡洗漱。
戰祁正在床上看檔案,見她過來,立刻放下手上的檔案,張開手臂環住她的腰,將臉埋在她的胸前。
他很少露出這樣十分依賴人的模樣,宋清歌愣了愣,抬手搭在他肩上,問道:“怎麼了?”
“我聽見你去問醫生知了的情況了。”戰祁緊緊地抱著她,聲音有些發沉。
宋清歌的手一頓,臉色微變,可很快就恢復如初,淡淡的點頭,“對,我是去問過了。”
戰祁抿了抿唇,啞著嗓子道:“情況……不好嗎?”
“不太好。醫生說,知了的身體現在光做透析已經沒什麼用了,如果再不換腎……”她的喉頭忽然有些哽咽,頓了頓才道:“如果再不換腎,恐怕就沒救了。”
戰祁痛苦的閉了閉眼,良久才道:“對不起,是我的錯。”
如果當初他們重遇,他就能意識到自己對這個孩子的責任,儘早做手術,或許就不會有現在這種事了。
宋清歌扯了扯嘴角,笑容有些苦澀,“算了。你也不要攬責任,她的身體就是這樣,這麼久了,我已經聽天由命了。”
她說著便覺得眼眶有些發酸發脹,仰頭望著天花板,努力不讓眼淚落下來。
戰祁猛然抬起頭,有些緊張的看著她,“你這是要放棄?”
宋清歌對上他的眼睛,她的眼睛泛著紅,眼中有痛苦也有無奈,搖頭道:“不放棄還能怎麼辦?戰祁,我也很想救她,可我救不了。她剛被查出得病的時候,我就在第一時間去做了配型,可是沒用,我倆的腎根本不合適。我救不了她。真的救不了……”
她說著,雙手捂著臉,沒過多久眼淚便從指縫中落了下來。
戰祁見她哭了,頓時方寸大亂,伸手拉開她的手,看她臉上滿是淚跡,急忙將她拉進自己的懷裡,輕輕拍著她的背安撫道:“我知道你已經盡力了。你已經做得很好了,不要擔心,接下來就交給我。”
“你能怎麼辦?那是一顆腎,不是說著玩的,你能有辦法嗎?”
“我可以派人去黑市找,發動所有的人脈,在全國範圍內尋找和知了腎臟符合的,一旦找到了。我會不惜一切代價去說服那個人做腎移植。如果實在不行,就是殺人,我也一定……”
“不用。”宋清歌急忙用手指掩住他的唇,含淚望著他道:“你能有這樣的決心就足夠了,我不想你用極端的方法去做這些,否則就算知了有救,也是以別人性命為代價的。”
戰祁仰頭看著面前淚眼婆娑的女人,心裡滿是哀慟。他一直都知道。她是一個善良且容易心軟的女人,明明自己的孩子都已經面臨生命危險了,可是她卻還是堅持著自己的道義。
他忽然就覺得,自己好像從來都沒有看懂她一樣。
他抬起手指輕輕拭去她臉上的淚,有些無奈又心疼的道:“你啊,總是這樣,萬事都會先為別人著想,明明自己心痛的不能自已。可是卻還是這樣。”
她只是扯起嘴角苦笑,什麼都不說。
戰祁低下頭,沉吟了片刻,最終還是道:“其實有件事,我一直瞞著你,沒有跟你說實話,但是我覺得,現在必須要告訴你真相了。”
宋清歌看他一臉凝重。也覺得他大概要說什麼重要的事,於是也擦掉淚水,認真看著他道:“你要說什麼?我聽著。”
戰祁輕輕嘆了口氣,終於還是說:“其實我從來沒有給過那個捐腎者錢,也沒有故意阻止過知了的手術,更沒有利用給孩子做手術這件事來逼迫你。這一切,都是時豫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