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是不可一世的戰祁,男兒膝下有黃金,怎麼能為了這種事下跪?她不能看著這一幕在她眼前發生。
就連時豫也有些得意的揚起了眉,繼續挑釁道:“怎麼樣戰祁?比起那些泰國人,我已經算是很給你面子了吧?只要你跪下來跟我說,‘我錯了’,我就放了你的女人和孩子。畢竟曾經也是親兄弟,我夠講義氣了吧?”
他挑著笑看著對面的男人,心裡卻滿是冷意。
他在賭,在賭戰祁會不會為了宋清歌拋棄他長久以來的驕傲和狂妄。也在賭那個女人在他心裡究竟佔有著怎樣的地位。
他以為以戰祁士可殺不可辱的性子,寧願拋棄女人和孩子,也不會拋棄自己男人的尊嚴,可時豫終歸是賭錯了。
戰祁只是這樣靜靜地看著他,半晌後忽然道:“我跪了,你就答應放了她們,是麼?”
“你說什麼?”
這一次換時豫震驚了,他幾乎是瞪大了雙眼看著他,眼中滿是痛心疾首和失望,張了張嘴,好半天才說出一句,“你竟然……竟然真的肯為了她們給我下跪?”
戰祁的臉色依舊很平靜。一點波瀾都沒有,反而是不耐煩道:“你少廢話,答應不答應,給個準話。”
“戰祁!”時豫陡然提高了聲調,就連聲音都有些發顫,“你……你就這麼愛這個女人?你忘了爸媽是怎麼死的?忘了是誰害的他們了?你怎麼能為了仇家之女……”
“只是下跪,又不是去死,更何況就算是死,為了她也沒什麼不可以。”戰祁臉上一派淡然,就好像他談論的只是今晚吃什麼一樣簡單隨意。
他雖然是不以為然,可於宋清歌看來卻不是這樣,她幾乎是不顧一切的哭喊起來。“戰祁!不要給他跪!不要跪!算我求你了,你選知了,讓我死吧,求你了……不要給他跪……”
他是那麼驕傲的一個男人,她寧願死,也不想看到他卑躬屈膝的模樣。
戰祁回頭望了望船頭的宋清歌,江風掀起了她的長髮,他忽然就笑了,“清清,我說你傻,你還真的就是傻。你說你這個女人,又蠢。又容易心軟,我到底喜歡你什麼呢?我當初對你那麼差,你怎麼就一點都不長記性?你說你如果對我狠心一點,我或許還能活的坦然,你越是這樣,我就越覺得痛恨當初的自己。你是真的不想讓我心安理得的活著,真的是我見過的世界上最可惡的女人了。”
可即便這樣,他還是愛慘了她,因為他比任何人都知道,宋清歌的愛情有多卑微,就有多驕傲。
宋清歌看著他泛紅的雙眼,只覺得心疼的無以復加。搖頭道:“男兒膝下有黃金,你怎麼能……”
“男兒膝下有黃金,但對我來說,你們是比黃金還要重的,為你們而跪,對我來說並不是丟人的事情。”
戰祁說完,聲音都隱隱有些發顫,眼眶也有些發熱,他低下頭兀自笑了笑,抬手揉了揉眼睛道:“這兒的風真是夠大的,吹得我眼睛都疼了。”
戰祁用力眨了眨眼睛,長長的撥出一口氣,又重新用那副冷然的表情看向時豫,“我再問你一遍,是不是我跪了,你就能遵守諾言真的放了她們?”
時豫垂在身側的手暗暗收緊,隨即一咬牙,“對,只要你跪了,我立刻就放了她們。”
戰祁冷笑,“那你讓我怎麼相信你?”
“我時豫向來說到做到,絕對不會食言。”
戰祁冷眼望著他,“那是你自己說的,我可沒信過。”
時豫眼中閃過一絲悲涼,勾唇輕笑,“我是什麼人,你還不瞭解?”
明明是親兄弟,他竟然都信不過他麼?
戰祁諷刺的看著他,“如果是十年前你說這話,我可能還會相信你,但現在?時豫,你自己看看你的所作所為,哪裡值得被人相信?”
也是了,他既然選擇做出這種事,就說明他已經拋棄了他們之間所有的兄弟情義,既然如此,也就不再奢望戰祁對他有信任了。
這麼一想,時豫心裡也坦然了許多,聳了聳肩道:“那你說我該怎麼做?”
“先把她們從十字樁上放下來。”
時豫微微眯眼,對著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想到這裡遍佈他的人,而且又是在船上,只要他一聲令下,隨時都可以要他們三個人的命,戰祁一向是個謹慎的人,既然他現在如此看重宋清歌和孩子,他料想他也不會做出什麼過激的事來。
這麼一想,時豫便揚了揚下巴,“把她們倆先放下來。”
手下聞言,立刻將宋清歌和知了從十字樁上解下來,只是還沒有鬆綁,可宋清歌起碼能到孩子身邊,這也讓她鬆了口氣。
孩子畢竟是孩子,被綁在那麼高的地方太久,剛一著地,知了便立刻爬到了宋清歌身邊,嗚咽著哭了起來。
看到她和孩子都暫時脫離了危險,戰祁心裡也多少安穩了一下,轉頭對著宋清歌道:“清清,你先把孩子的視線擋住。讓她閉上眼睛,不要看。”
宋清歌先是愣了一下,可很快就明白了他話中的意思。
他到底是個父親,男人永遠都希望自己在兒女面前是無所不能的,戰祁更是如此,因此自然不希望自己卑躬屈膝的一面被女兒看見。
一想到這裡,宋清歌心裡便更加難過,也無法去面對那樣的場景,立刻別過了頭,擋在了孩子面前。
戰祁這才看向時豫,微微的笑了笑,“說實話時豫,如果說在此之前我還對緬甸海那件事,抱有愧疚,那麼在今天之後,我所有的愧疚,都會餵狗。不可否認,當年我選擇清清,確實是存有私心的,但現在我無比慶幸自己選擇了她,因為選擇她,所以我才有了一個這麼可愛的女兒,也因為選擇她,所以我才能體驗到這場不顧一切的愛情。”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