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城的夏天總是熱的出奇,就連風都是帶著熱氣的,實在是讓人有些無法忍耐。
姜蘊抬手摸了一把額頭上細密的汗,忍不住在心裡抱怨這熱氣騰騰的天,一邊小聲嘟囔著,這麼熱的天她還要檢查各個班級,一邊朝著自己的教室走去。
經過鋼琴教室的時候,裡面忽然傳出了叮叮咚咚的琴音,在靜謐的走廊上顯得分外清晰。
這個時候已經快要放學了,是誰在這裡彈琴?
作為學校的學生會主席,姜蘊不由得有些奇怪,思忖了一下之後。還是朝著鋼琴教室走去,輕輕推開門,走進了教室。
正是夕陽西斜的時候,橘黃色的夕陽從窗戶傾斜進來,灑在了那個坐在鋼琴前的男生身上,將他身上的白襯衫都染成了醉人的紅色。
男生留著簡單利落的頭髮,穿著學校發的白襯衣和黑色的校服褲子,神色淡然的坐在鋼琴前,十指在黑白交錯的琴鍵上跳躍著,一串串靈動的琴音也隨之發出,交織成了動人的鋼琴曲。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自己手指下的琴鍵上,身體隨著音律輕輕晃動,雙眼微闔,整個人都沉浸在了琴音之中,長長的睫毛在夕陽的映照下投下了一片陰影,微微顫動的時候就像是蝴蝶的羽翼。
姜蘊屏息站在門口,連大氣都不敢出一下,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會打破面前這樣沒好到令人窒息的景象。
一曲終了,男生這才緩緩睜開眼,有些滿足的撥出一口氣,深邃的眼中透著一絲迷濛,就像是沒睡醒一樣,很純淨。
門口忽然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男生這才轉頭看了一眼,姜蘊立刻站直了身子,有些結結巴巴道:“那……那個,快……快靜校了,你怎麼還在這兒?”
“我練琴。”男生話語簡潔,“你有事兒?”
姜蘊索性走進教室,有些拘謹的看著他。“你鋼琴彈得很好,你是藝術班的?”
“不是,我是十班的。”
十班?
那不就是全年級最差的班?
姜蘊不由得對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忽然道:“我記得你,你叫戰訣是吧?之前校慶的時候你表演過節目。”
戰訣看了她一眼,淡然道:“那次是被老師強迫上臺的,彈的不怎麼樣,很失敗。”
“不會啊,我覺得你彈得很好,比藝術班的學生彈得都好。你高考為什麼不直接報鋼琴啊?”
戰訣看著面前的琴鍵,隨手敲下一個音,有些悵然道:“我大哥不讓。”
姜蘊這才想起來,他是榕城有名的黑幫老大戰祿的親弟弟,戰門那麼大的產業,以後肯定需要他來繼承,也難怪戰祿不允許他鼓搗這些矯情的東西。
“可是你彈的真的很好,不走這條路,可惜了。”
戰訣這才抬頭看向她,幾秒之後,忽然笑了,雖然笑得很淺,可是眼中卻像是有星輝一樣,唇角上揚,和煦而溫暖。如沐春風般的笑容,大抵就是如此了。
姜蘊看著這他的笑容,只覺得心跳都要停止了似的,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腦子裡一片空白。
“謝謝你的鼓勵。”戰訣笑笑,客氣的向她伸出了手。“你叫什麼名字?”
“姜……姜蘊,生薑的姜,蘊藏的蘊。”姜蘊滿臉通紅,手忙腳亂的握住了他的手,沒頭沒腦的說道:“我是一班的,也是學校的學生會主席。你有什麼事可以來找我。我有這間鋼琴教室的鑰匙,你想練琴的話可以跟我說,我,我隨時都可以給你開門。”她頓了頓,傻了似的補充了一句,“凌晨三點都沒關係。”
戰訣愣了一下。隨即笑出了聲,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溫柔的說:“你真可愛。”
他說完,轉頭背上自己的書包,拍了拍她的肩,“時間不早了。我先走了,主席大人。你也早點回家吧,女孩子太晚回家路上不安全。”
戰訣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裡,書包單肩掛在右邊,有些吊兒郎當,又有些不拘小節,一直到他走出自己的視線,姜蘊都沒能從方才的心跳中回過神來。
她像是中邪了似的,抬手摸了摸他方才摸過的頭髮,忽然就痴痴的笑了出,笑著笑著,臉上就紅了。
戰訣,戰訣。
他的名字可真好聽。
長這麼大,所有人都恭恭敬敬的對她,見她就會筆直的叫她一聲“大小姐”,他是第一個摸了她頭髮,還誇她可愛的人。
這種感覺真好。
那之後,姜蘊便有一段時間沒見過戰訣了。
一班和十班隔得很遠,甚至都不在同一幢教學樓裡,可她每次都要繞路去他的班級,經過的時候裝作不經意似的看一看教室裡面,希望能看到他的身影,可是每一次都是失望。
直到有一天,她的班上忽然轉來了一個學生。那天姜蘊正撐著腦袋看著外面樹上的鳥,出神的想著戰訣摸她頭髮時的場景,接著便有人淡淡的說:“大家好,我叫戰訣,請各位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