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姝已經是第三次從廚房裡回頭去看客廳裡那兩個人了。
她手上還拿著一根油麥菜,指甲在菜根上掐出一個又一個的指甲印,咬著牙憤憤不平地說道:“那個姓白的還要在我們家裡賴多久啊?看著那張和白苓長得一模一樣的臉就心煩。”
說來也奇怪,白芷來的第二天,琴姨就以自己要回老家探親為由請假離開了。她十幾歲就到了宋家,在宋園做了近三十年的工,後來宋園易主,可是這麼多年來,她也從來沒有請過一次假。哪怕是孩子高考或者生病,她都是交給老公去打理照顧。從來沒有缺席過。
正因為她向來勤勉,這次突然請假,就連戰祁都問她是不是家裡出了什麼大事,需不需要幫忙。
可琴姨卻只是勉強笑笑說好久沒回過家了,她需要回去看看。
見她態度實在堅決,戰祁也就不強人所難,給她的賬戶上打了八萬塊錢,就讓她回家休息了一個多月。
琴姨不在,小保姆一個人做飯手腳又慢,於是宋清歌便主動提出來幫她。
白芷來了鈴園已經兩天了,這兩天裡她幾乎什麼事都沒做過,每天最大的樂趣就是纏著戰祁,基本上已經到了戰祁走到哪兒,她就跟到哪兒的地步。
她嘴上倒是說得好聽,張口閉口就是白苓白苓的,好像完全是一副為了白苓才來這裡的樣子,可鬼才知道她到底打的是什麼主意。
比起小七的義憤填膺,宋清歌就顯得淡定了許多,面無表情的摘菜洗菜,甚至還能開導她:“你也別生氣,她想留就留著吧,你哥看著她的臉,總比看著白苓的照片睹物思人要好,不是麼?”
“不管是睹物思人還是睹人思人,我都不覺得哪裡好!姓白的死了那麼多年了。屍體都冷透了,憑什麼還讓我哥對她念念不忘的啊。”小七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一把扯掉了油麥菜的菜葉子,“更何況那個姓白的又不是做了拯救銀河系的好事,頂多就是在我哥困難的時候給了她點幫助,說了些好聽話而已,結果就綁架了我哥一輩子,想起她我就生氣。”
宋清歌笑笑,“人不就是這樣,最難忘的總是最痛的。”
小七忍不住皺眉,“姐,你怎麼還能這麼淡定啊?沒看到那個白二現在怎麼纏著我哥?”
“看到了,但她是為了她姐姐才來的,我們沒有什麼話能說。”
戰姝哼了一聲,“你瞧她那樣兒,從進了這個家門之後就一直黏在我哥身邊,我們在這累死累活的做飯。憑什麼啊?七小姐我可是連我大哥都沒伺候過,她算個毛線!就她這樣的,以後結婚去了婆婆家裡,保證會被罵死!反正我不喜歡那種女人。”
宋清歌忍不住用竹筍從她腦袋上打了一下。笑道:“首先你得有個男朋友才行。”
其實白芷到底是為了什麼,他們所有人心裡都清楚,可是又不是很清楚。
或許是看在了白苓的面子上,戰祁對她還是挺有耐心的,基本上白芷說什麼。他都會幫她辦到。當然白芷也是個聰明人,觸及底線或者是很過分的要求,她幾乎都不會提。
一般提出的要求無非也就是去看看白苓的墓,或者是纏著戰祁給她講白苓以前的事。
但她越是這樣,戰祁心裡對白苓的愧疚和思念也就愈加深厚。甚至在看到宋清歌的時候,過去那種恨意又重新翻騰了起來。
坐在沙發上的戰祁突然接到了一個電話,和白芷打了個招呼之後便出去了,他離開不久,白芷就鑽進了廚房裡。微笑著問:“宋姐,七小姐,需要我幫忙嗎?”
戰姝冷哼了一聲,“呦,這會兒知道來幫忙了?您就在外面坐著唄,等我們給您把飯喂到嘴裡就行。”
一旁的宋清歌見狀急忙呵斥她,“小七!”
“怎麼了,我又沒說錯!”戰姝毫不理會的翻了個白眼。她在這個家裡就是老大,連戰祁都寵著她,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從來也不會慣著誰。
白芷臉上青紅交錯,小聲問:“七小姐,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麼誤會?”
“沒有,我看是你誤會了吧。”戰姝切了一聲,“我這人啊,沒有別的愛好,就喜歡鑑婊,恕我直言,白小姐這樣的,真是個婊中之婊。”
她的話說得這麼明白,連宋清歌都聽出來其中的內涵了,反倒是白芷一臉好奇的看著她,眼裡甚至還帶了些崇拜,“七小姐還會鑑表啊?真厲害,有時間能不能教教我?”
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綠茶婊。是綠茶婊的同時還能裝成白蓮花,雙賤合璧,天下無敵。戰姝被她的天真和無邪給打敗了,一句話堵在喉頭,兩秒後一跺腳氣急敗壞的走了。她已經能確定自己不是白芷的對手。這個女人的道行太高了。
戰姝一走,白芷便內疚的望著她的背影,不安地說:“是不是我惹七小姐不高興了?”
“沒事。她就是這樣小孩子脾氣,從小被慣著,你不用放在心上。”
聽她這麼一說,白芷似乎也鬆了口氣,立刻挽起袖子朝她走過來,躍躍欲試道:“宋姐,那我來幫你做飯吧。”
“不用了,你回去坐著吧。”宋清歌急忙抬手製止她。“你現在是客人,這些事我做就行了。”
天知道現在戰祁有多護著她,萬一讓他看到了她一個客人在廚房裡做這做那,他怕是又要生氣了。宋清歌現在是一點都不想惹得那個男人不高興。
可白芷的態度卻很堅決,一定要留下來做飯。宋清歌實在拗不過她,只好說:“那你就切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