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祁冷眼站在一旁看著她,視線落在墓碑上“宋擎天”三個大字時,他都覺得厭惡至極,鄙夷的轉過了頭。
給父親上了香,又放了供品,宋清歌又到旁邊母親的墓碑前磕了三個頭,接著又去旁邊一個不太起眼的墓碑前鞠了一躬。
墓碑上的碑文也很簡單。“愛子宋長寧之墓”,就是那個比宋清歌大了七歲,很小的時候就被綁架殺害的長兄之墓。
“可以了沒有?”看她都祭拜完了,戰祁有些不耐煩的催促道:“可以了就趕緊走,那邊還在等著。”
宋清歌原本還想讓知了去和父親說兩句話,戰祁卻根本不給她機會,陰沉著臉拽著她便向外走去。她有些不捨的回頭看著父親的墓碑,終是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
去迎安園的路上,宋清歌一直都很忐忑,雙手緊緊地攥著衣襬,小心翼翼的問他,“戰祁,我……我不去可以嗎?”
戰祁面無表情的看著前方,毫不猶豫的扔出兩個字,“不行!”
他那樣斬釘截鐵,宋清歌知道自己今天大約是死活躲不過了,閉了閉眼只能握緊了自己的手。
迎安園可以說是榕城最大最好的墓園,一下車就能看到舉著黑傘絡繹不絕來祭祖的人,戰祁撐著傘,抱著知了走在前面,宋清歌則惴惴不安的跟在他後面。
他以前從來都沒有讓她來祭拜過他的父母,剛結婚的時候,她想盡一下做媳婦的本分,可是他卻說她不配,說她沒有那個資格,於是她始終也沒有來過。
可今天這是怎麼了……
戰家其他的人早就已經等在了墓園門口。
一走近,宋清歌看到那些人,便已經害怕的有些想哭。
站在最前面的便是戰訣,還有那天宋清歌在他辦公室門口遇到的那個女孩子。老三戰崢,老四戰嶸。老五戰毅和他即將成婚的未婚妻馮知遇,老六戰煬因為還在特種部隊封閉訓練所以沒有回來,最後一個便是七小姐戰姝。
戰祁掃了一圈,沉聲問:“人都來了?”
戰嶸點頭,“都來了。”
“那走吧。”
他說完,還沒抬起腳步,那邊的戰毅便已經不滿道:“大哥,你怎麼把這個賤人也帶過來了?不怕她髒了景叔的墓碑?”
宋清歌低著頭沒有說話,戰祁冷著臉道:“我這麼做有我的原因。”
旁邊的幾個人都沒有說話,還是戰訣皺著眉訓斥道:“老五,你廢話怎麼多?今天把你那張嘴給我管好!”
說罷擔憂的看了宋清歌一眼,便大步向裡面走去了。
因為墓園是按照姓氏的首字母排序的,所以戰祿的墓碑在最裡面的地方,可是卻也是一處風景極佳的地方,墓碑周圍非常乾淨整潔。一看就是有專人常常在打掃的。
戰訣帶著他們兄弟幾個人站在墓碑前,深深的鞠了一躬,沉聲道:“大哥,我帶他們幾個來看您了。”
戰祁帶頭上去獻了花,雙手交疊在下腹處,面色清淡的看著眼前那個精緻考究的墓碑,心裡有些發沉。
當年他帶著弟弟妹妹死裡逃生之後,曾經有很長一段時間都過著朝不保夕的生活。
那時他還不叫戰祁,而是叫景祁,年少的他莽撞而又桀驁,為了給父母報仇可以不惜一切代價,帶著一身的倔勁兒,他投誠於當時榕城最大的黑老大戰祿門下。
一開始戰祿是不願意收他的,因為他不僅年紀小,還帶著比他更小的弟弟妹妹。後來在一次血拼之中。十五歲的戰祁豁出命為戰祿擋了一槍,戰祿看出這個後生具有的血性和韌勁兒,終於鬆口收了他,並且送他和他弟弟景豫去了部隊。
戰祿一生瀟灑狂妄,卻唯獨在女人方面極其痴情。他的原配妻子莫曉雯年輕的時候受過一次傷,後來就再也無法懷孕,可是戰祿卻並沒有因此嫌棄她,反而是愈發的心疼憐惜她。
因為沒有孩子,後來戰祿便將戰祁三兄妹收為了養子,並且讓他們改姓戰,同時也是因為有了戰門的頭銜,可以躲避宋家的追殺。
戰祿為人豁達,又講義氣,黑社會爭奪地盤難免會有死傷。後來他的部下被害,他便將他們的孩子收養。當做自己的孩子養著,戰崢戰嶸兩兄弟就是他結拜兄弟之子。戰毅則是他一個發小的孩子。老六戰煬是戰家曾經的管家撿來的一個孤兒。
戰祿膝下無子,只有戰訣這一個親弟弟,可他又偏生不想插手商場上的事。戰祿看出戰祁是個有擔當又有商業頭腦的奇才,於是戰祿便把自己的產業都交給了戰祁。
事實證明他也確實做對了,這些年如果不是戰祁,戰家或許早就已經樹倒猢猻散了。
祭拜過戰祿之後,按照慣例,他們兄弟幾個便要去祭拜一下自己的親生父母。
戰祁徑直走向宋清歌,一把拽住她便面無表情的大步離去,戰姝見狀只好拉著知了也跟了上去。
戰祁一路上面無表情的走的飛快,宋清歌只能踉踉蹌蹌的跟在他身後,或許是因為想到了父母當年的死因,他心下那股火也越來越旺盛,幾乎都是拖著她在走。
一路跌跌撞撞的走到目前。戰祁看著那兩個自己親手立下的墓碑,看著上面“慈父景梁”和“慈母林楠”後,當年那種絕望和痛苦又翻湧上來。
對著宋清歌厲喝道:“跪下,磕頭!”
看著眼前的墓碑,她轉過頭悲憤的瞪著他道:“憑什麼要我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