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進病房,她便看到了床頭那個極其顯眼的大熊,視線再一轉,才發現孩子手上還有一個嶄新的iPad,愣了一下之後問道:“寶寶,那個熊是哪來的?”
“這個是那個很兇的叔叔送來的啊。”
很兇的叔叔?
宋清歌幾乎是條件反射的想到了戰祁。
從袋子裡拿出來兩個蘋果,宋清歌隨口問道:“是不是那個很兇的叔叔讓不認識的人送給你的?”
或許是那個男人昨天在說了那樣的話之後,良心有些過不去了,所以才差人送來這種東西吧。宋清歌不禁在心裡諷笑,她對那個男人太過了解,這些玩意兒或許能打動不諳世事的孩子。但絕對動搖不了她。
特別是經過昨天的事情之後,她已經徹底認清了自己曾經愛過的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男人,從今以後,她對他也不會再抱有任何幻想了。
然而知了卻道:“不是啊,是那個叔叔自己來的。”
“你說他自己來的?”宋清歌有些意外地看向孩子。
知了點點頭,很認真的說道:“是啊,那個叔叔還說他昨天心情不好,不該兇我的,還跟我道歉了。”
宋清歌不可置信的瞠大雙眼,戰祁,居然還會道歉?而且還是對一個小孩子?
如果這話從別人嘴裡說出來,那她絕對是十萬個不相信,但這話偏偏是從絕對不會說謊的知了口中說出來的,這就讓她不得不信了。
怔怔的低下頭,宋清歌看著自己手上的蘋果,仍然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那個向來驕傲自負的男人,居然也會有主動低頭的時候?
*
回公司的路上,戰祁坐在後座,一直在盯著自己受傷的手背怔怔出神。
他也不知道是因為傷口的血凝固太久了,還是因為心理作用,總之被知了呼呼之後,他好像是真的不感覺疼了。
坐在前面的許城從後視鏡上看了他一眼,發現他盯著自己的傷口愣神,不由得道:“大哥,是不是傷口很疼?要不要掉頭回去醫院包紮一下?”
“不用了。”他終於抬起了頭,語氣都變得輕緩了一些,甚至還隱隱有些笑意,“已經不覺得疼了。”
他轉頭看向窗外飛馳的景物,不知怎麼的,從醫院裡出來之後,他就覺得自己的心情放鬆了許多,好像一瞬間放下了一個巨大的包袱一樣,整個人都輕巧了。
良久之後,他才又開口問道:“對了,知了現在又沒有找到合適的腎源?”
先前得知知了的病情之後,他心理上一時間還有些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以至於都忘了去問最重要的問題。
許城點頭道:“已經找到了,聽說是得到了一個癌症晚期患者的捐獻,好像挺年輕的,才二十幾歲的樣子。如果那位患者離世,應該就可以接受手術了。”
雖然這樣聽上去好像盼著人家趕緊早死似的,著實有點不太厚道,但畢竟人都是有私心的,為了自己的孩子,終歸會有一點陰暗的心理。
戰祁這才點了點頭,如釋重負般的鬆了口氣,低低的連聲道:“那就好,那就好了。”
他抿了抿唇,復又抬頭對許城交代道:“回去之後你去給那家人送五十萬,還有,告訴那位捐獻者,等知了接受手術後,我會負責終生照顧他的父母親,讓他不要擔心。”
許城抬頭從後視鏡裡看了他一眼。眼裡隱隱透著一絲驚愕,卻還是恭敬地點頭道:“好,我立刻著手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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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了這一病,在醫院裡就住了將近一個半月多,本來孩子都要放暑假了,結果這一個假期就在醫院裡過去了,惹得小丫頭天天哀怨。
但宋清歌也沒有辦法,她倒是也想讓孩子早點出院的,畢竟醫院那地方比較亂,而且病菌又多,她也擔心孩子別這個病還沒好,回頭又染上了那個病,那就麻煩了。
偏偏知了的主治醫師一再的對她說讓知了再多住院觀察一段時間,再加上住院這段時間做了透析,所以孩子的情況也好轉了一些,宋清歌也就不得不答應了,甚至還在公司裡請了長假。
剛進公司不久就請長假,她自己也覺得很難以啟齒,站在薛衍面前的時候甚至都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可是讓她出乎意料的是,沒等她開口,那個向來冷漠的男人竟然自己先說話了。
“我聽說了你孩子的事情,要請假是吧?可以,我準了。”
他答應的太過爽快,以至於宋清歌都有些懷疑他是不是氣過頭了,所以直接把她炒掉了。
然而她卻沒想到,就在她準備離開的時候,薛衍又突然道:“如果你有什麼困難,隨時可以開口,手術費什麼的,我可以幫你。”頓了頓,他又補充了一句,“以我個人或者是公司名義都可以。”
宋清歌有些驚訝的看著他,終是心懷感激的點了點頭,又給他深深地鞠了一躬。
就連魏萊也很是同情她,原本她還準備去醫院探望知了的,可是第二天要飛去米蘭參加一個時裝秀,所以只好作罷了,臨走之前還給了她一張卡,上面有幾萬塊錢。
用魏萊的話來說,這就當是她作為上司捐助的。
宋清歌時常覺得自己雖然過得有些悽慘,但是人生路上著實還是遇見了一些很好的人,比如戰訣,比如薛衍和魏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