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明的淚在臉上暈染開,鮮紅的血在地板上瀰漫開。
唐紫晴縮成一團,像條被攔腰斬斷的蚯蚓痛苦地扭動著身軀。
“血...好多血,快送表小姐去醫院!”
女僕端著的雞湯灑了一地,臉色嚇得蒼白。
她蹲下來扶起唐紫晴,眼睜睜地瞧見暗紅的血靈蛇似的從唐紫晴兩腿之間流出:“來人吶!快來人救命啊!”
“怎麼回事?”顧子秋聽見咚得一聲響就循著聲源望去,第一個念頭就是祁冉做過頭了!轉念一想救人要緊,對女僕說,“我去開車,你快去找醫藥箱止血。”
“我的孩子...快來救救我的孩子...求求你們...我從沒想過要外公家的一針一線,我保證再也不回來了...你快告訴她...嗚嗚嗚”
唐紫晴死死抓住女僕的手腕不讓她走,彷彿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腫脹的眼角、臉上的烏青、凌亂的頭髮、肚子上的鮮血...共同構成悲慘的屠殺畫卷。
女僕喊救命的聲音突然一頓,一股惡寒從脊椎骨慢慢爬升起來。
真正嚇人不只是眼前血腥的一幕,而是一場慘絕人寰的謀殺——
祁冉妒忌唐紫晴代替她享了這麼多年的福,而且即將嫁入同一個屋簷下,不僅帶著小姐妹來氣唐紫晴,還把唐紫晴推下樓梯...這可是一屍兩命吶!簡直喪心病狂!
祁瑞趕來時詢問發生了什麼,女僕如是說。
等祁冉一手扶著樓梯扶手,一手託著肚子慢吞吞下來的時候,僕人們正用毛巾擦拭著樓梯盡頭一大灘血跡,點狀的血跡滴滴噠噠延伸至門口,證明唐紫晴受了多麼大的罪。
她一出現,正在收拾衛生的僕人們停下來,雙手使勁把毛巾擰成麻花,通紅的血水在木桶中格外醒目。
僕人們投射出一束束摻雜著鄙夷、忌憚、仇恨、難以置信的視線,或停下手中的活直視著她,有的想上前質問卻被理智的攔住了,還有的繼續幹活卻偷偷打量...彷彿在說:
兇手!看,你乾的好事!
看起來文文靜靜的,沒想到你裡子是這樣的人!
如果眼神可以殺人的話,祁冉恐怕死了幾百次了。
祁冉如鯁在喉,掃過傭人們一張張嚴肅審視的臉,忽然感到百口莫辯。
“冉冉別怕,紫晴已經被你朋友送醫院了,坐下來慢慢說,外公信你。”
祁瑞坐在沙發上,右手手心撐著一根紅漆木龍頭柺杖,左手拿著沒有點燃的煙桿子,嗓音嘶啞,是抽過煙了的。
僕人們面面相覷,對僱主護短的行為不置一詞,偏心兩個字寫在臉上,看他爺孫倆的眼神冷了許多。
祁冉沒有和傭人們想象中的那樣抱著祁瑞的腿嚎啕大哭為自己申辯,但,當她鎮靜地說出“是唐紫晴自己摔下來的”時,其效果與前者差不多。
一個面板黝黑的中年女僕看不下去了,她憤憤地把帶血的抹布扔到地板上,站出來說句“公道話”:
“你把我們大家都當傻子嗎?就為了潑你髒水,表小姐從三樓摔下來,流那麼多血,搭上一條人命,人家還能自己找罪受?”
其他傭人雖選擇明哲保身默不作聲,心中想法與這名女僕差不多。
黑麵女僕王六是祁瑞身邊的老人了,親眼看著唐紫晴是如何孝順祁瑞的,用她自己的話說“這輩子沒見過表小姐這般體己的人兒。”
祁冉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是啊,唐紫晴就是這種心狠手辣的人:對自己狠,對別人更狠。
“冉小姐可能不是故意的。”另一個看起來逆來順受的女僕拉住了黑麵女僕。
王六擺起了罵街的架勢:
“她就是故意的!她就是欺負表小姐心眼兒好!同樣是女娃,表小姐咋就這麼命苦呢,表小姐小時候沒爹沒媽,好不容易有戶人家收養她,她照顧老人家比我們這些大人都上心。”
其他傭人不敢點頭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