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時候了。”邢少尊目光悠遠而淡然。
先是大擺錘甩人事件來砸他的場子,一月份那個女人的死不排除洩恨來要他的命做償還,後又在滾滾紅塵一個小小的吳老闆都敢不把他放在眼裡。那麼,幫他揭穿翁海瑤並祝福自己的背後,到底又藏著什麼目的?
如果這一系列的事情如他所料,都和背後那個男人脫不了干係,而老爸那邊一時又不給任何動靜,為今之計,也只好打打草來驚驚蛇。
只是這草剛打出去沒多久,噩耗就劈來了邢政徹底不行了。
邢家老宅內,瀰漫著一股濃烈的藥水味兒,摻雜著隱忍的悲痛。
邢少尊帶著寧瀧趕到的時候,在進邢政的房間之前,韓立書在門口先將他攔住了。
“到底怎麼回事?!”邢少尊青著一張臉,氣息不怎麼穩,都走到門口了,他還是不肯相信。
“尊”韓立書艱難的開口,“我懷疑伯父有自殺傾向”
“不可能!”邢少尊一口否決。
“我知道你肯定不相信,但是,如果按照我給到的理療方案,至少還能再活兩個月,可伯父”
邢少尊倒抽一口涼氣,呆愣住了,他明明答應要把那個孩子接回家來的,為什麼還要自殺?
“你進去看看吧。”韓立書也很無奈。
房間裡錢玉琳已經泣不成聲,邢政的私人律師擰著公文包規規矩矩的站在那裡。
而邢政插著氧氣,輸著液,躺在床上已經奄奄一息了,看到寧瀧的時候乾涸的嘴角才露出一絲淺淺的微笑。
一雙插滿了針管的手指微微動了動。發白的唇微張微合,雖然聽不到,但是看得出來是在喊小瀧二字。
寧瀧湊到他的跟前,慌忙叫了一聲,“爸爸,你不要病死啊,不然尊哥哥會很不開心的,好不好?”
邢政這時候已經說不了話了,只能眨眨眼睛像是答應了,微微笑著,吃力的抬起手臂。枯瘦如柴的五指中的小指勾了勾
寧瀧很快意會,伸手勾住了他的小指,“爸爸,你放心,我不會把我們之間的秘密告訴任何人的。”
邢政這才欣慰的又眨了眨眼睛,抬起目光,看向了邢少尊,神色複雜。
“爸”邢少尊也走了過去,從進門開始就見他整個人呈現出一種回天乏術的病態,心中幾經浮浮沉沉,最終沒能落下來。
邢政將邢少尊和寧瀧的手用了最後的力氣握在一起,雖然說不出話,但是溢滿淚水的眼眶裡,是滿滿的祝福。
然而,邢少尊從這一雙危在旦夕的眼裡,還看到了內疚。忽然想起那天他說他最最對不起的人一個是媽,一個是自己。
靜靜地注目,沒有言語,當這一雙充滿內疚的祝福的眼睛最終淡下了光,而儀器上顯示的引數最終都成了零,心跳的波動最終拉成一條筆直的線時,邢少尊只覺得渾身唯一的一處溫暖是來自小鬼的手心。
“老頭子!老頭子!”錢玉琳突然失聲痛哭,撲在床上,“你怎麼能就這麼去了!你讓我以後怎麼活啊!”
兩股瘮人的冰涼,分別從邢政和邢少尊的手裡傳到了寧瀧的手心,她被嚇壞了。尤其是看到錢玉琳那歇斯底里的悲痛,看到邢政的那雙眼睛直凜凜的睜在那裡,不由自主的往尊哥哥的身邊靠去。
邢少尊將寧瀧箍在懷裡,臉朝向自己的身體,不讓她看。
如此一來,寧瀧便能深刻的感受到了尊哥哥一顆心正在不安的跳動著,他抱著自己的雙臂也在微微緊收得顫抖
他能站在這裡,其實也是在依靠著小鬼
“尊哥哥”寧瀧窩在尊哥哥的懷裡。聽著他的心跳參差不齊,感受著他的神經千變萬化,不知道為什麼,心突突的發疼,雙臂也不要動將他抱得更緊,想給他更多的力量和安慰。
“尊哥哥,不要哭,你還有小瀧,小瀧不會死的,小瀧會永遠的陪著你。”
明明是安慰尊哥哥不要哭,可自己卻先哭了出來。哭著嗡聲說,“尊哥哥,小瀧不會死的,小瀧會永遠陪著你的好不好”
邢少尊是聽得見小鬼的聲音,可至於她在說什麼,一概聽不見,老爸那雙眼,好像還在看著自己。
站在一旁的韓立書走上前,將那雙眼撫平,閉上。
錢玉琳哭暈了一次,但是律師這時候就要宣讀邢政的遺囑了。韓立書只好又將她掐醒
“根據邢老先生生前的交代,這份遺囑需要邢家人都到齊了再行公佈,所以,我們還需要再等一會兒。”
說到遺囑問題,錢玉琳這才有了點精神,擦了擦眼淚,“不用等了,老大現在都不知道去了哪裡,回不來的。”
說完,又忍不住哭了起來。
“不好意思,我們要等的不是邢律,而是另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