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玉琳見邢政和寧瀧聊得很開心,就對邢少尊使了個眼色,“少尊,和我去給你爸和小瀧準備點水果。”
說完就出了客廳,邢少尊只好跟著去了廚房。
“立書昨天過來了”錢玉琳語氣突然就變得哽咽,“你也別怪立書,是你爸不讓說的,我也不想你擔心,全世界各地的找,找了這麼多年也沒有找到一個合適的心臟”
邢少尊硬著一張臭臉,嘴角卻微微抽動,“之前還好好的”
這也才一個多月沒有回來而已,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就要掏出手機給韓立書打電話。
“是那個女人死了。”錢玉琳攔住了他,哭得咬牙切齒,“在今年一月份死的,他是半個月前才知道的訊息,知道了之後就不配合治療,又是抽菸又是喝酒,連藥都不吃了,我知道。他也不想活了,就為了那個女人!”
這麼多年,她的陪伴最終還不如外面那個女人,她恨過,也痛苦過,甚至曾想過放棄,花了大半輩子都強求不來的感情。留在身邊又有何用?可,每當看到自己的兩個孩子,在時間的摧殘裡,好像一切都變得微不足道了。
只要,只要她的兩個孩子好,得到應得的一切,她忍受些痛苦又能怎麼樣。
活到她這個歲數,還有什麼是看不透的?
“媽”對於爸媽過去的陳年舊事,邢少尊沒什麼好說的,畢竟都過去了那麼多年,只是萬沒想到,老爸居然動了這種不成熟的心思。
“少尊,媽知道,這麼多年,你爸的心思從來沒有在我身上過,他心裡的那個結,從那個女人死後,就再也解不開了。”
看到老媽眼裡的辛酸與無奈,邢少尊又怎麼不能體會,商業聯姻下的諸多悲劇。
就拿他自己來說,如果。他這次真的娶了寧瀟,將又會是怎樣的現在?
“我也早就看透了,你爸要是鐵了心的想隨那個女人去,我,不攔著。”錢玉琳深吸一口氣,搖頭,將眼淚倒回了肚子裡,看向自己的兒子,“但是,少尊,那個孩子讓你爸藏得太深,我現在唯一擔心的就是你。”
那個孩子到底在哪裡?!邢政到現在都不肯透露半句。
“那就讓爸把他接回家吧。”邢少尊說得異常平靜。
作為兒子,他能理解老爸這輩子的悲苦,也能理解老媽的酸楚。
他們都是生在命運的捉弄裡,有著人人羨慕的身份地位,卻也有著不為人知的孤單寂寞。
“不行!我堅決不允許!”錢玉琳卻說得異常決絕,“少尊,我知道你心疼你爸,那你有沒有考慮過媽的感受?想讓那個孩子回來整天提醒我,你爸有多愛那個女人嗎?”
理解歸理解,邢少尊也是感到頭疼的,本來自己對情情愛愛這種事情就粗線條,父母都老夫老妻了還這樣搞什麼愛恨情仇。可是吧,見老媽哭得傷心欲絕,肯定是於心不忍的,只好委婉的說,“媽,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想的是,您看您辛辛苦苦找了這麼久也沒能找到那個孩子,與其大海撈針,還不如先做出妥協,同意爸把那個孩子接回來,這樣做,至少我們能知道那個孩子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才好對症下藥,是不是?”
如果老爸知道,在他生命的最後階段,老媽不是想著如何讓他不留遺憾,卻一門心思的防患於未然,會作何感想?
想到這裡,邢少尊透過隔著的門縫,回頭看向客廳里正在和小鬼猜拳的邢政,喉間有些苦澀。
還好,他娶的是一個弱智
這個家,如果不是小鬼,恐怕再也沒有機會這樣歡聲笑語。
錢玉琳這才冷靜下來,仔細想了想,兒子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
“至於邢氏集團的產業,我自有分寸,您也別擔心。”邢少尊見老媽有所猶豫,又下了一劑安慰貼。
“那突然又同意把那個孩子接回來,你爸會同意嗎?”錢玉琳又擔心了。
“我去跟他說。”
“嗯”錢玉琳還是不太寬心,“少尊,你大哥反正就那樣了,我也管不了。你說他過得好我就信了也放心,但是你,雖然你現在也能獨當一面了,但是你性子單純,又太仁慈,我這顆心始終放不下”
邢少尊笑了笑,安慰說。“媽,您與其操心我,還是多陪陪爸。”
雖然他清楚的知道老爸的病每況愈下,這一天早晚都要來臨,可當真正來臨的這一天到了,你才會發現,之前所有的心理準備都他媽不頂用。
“我知道。這麼多年的夫妻,我會陪他到最後。”
錢玉琳在廚房隨便準備了一些水果,遞給了邢少尊,兩人象徵性的一人端著一盤切好的水果回到了客廳
剛剛還在玩兒猜拳的一老一少這會兒怎麼就又玩起了拉鉤?
“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寧瀧拉著邢政的小手指,一拉一拽的。
邢少尊將果盤放到寧瀧的面前,取了一小塊蘋果送到了她的嘴裡,笑問,“在玩什麼呢?”
寧瀧張嘴吃掉了,一邊嚼得嘴巴鼓鼓的一邊回答,“尊哥哥,這是我和爸爸之間的秘密哦,不能告訴任何人。”
“都一把年紀了,還跟個孩子一樣。”錢玉琳坐到邢政的跟前,嗔怪了一句。
“這叫返老還童。”邢政喜形於色,看著寧瀧,“小瀧,你要記住和爸爸剛才的約定,不管在什麼時候都不能忘了喲,你尊哥哥要是逼著你說,到時候爸爸就會變成一隻鬼。來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