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使在這場戰役中嶺南軍取得最終勝利又如何,也難以一軍獨大。到時華中軍損失慘重,嶺南軍又在天下人眼裡英明盡毀,那江北三省不爭不搶,不費一兵一卒,便會成為最大的受益者。
他風定雲閒的笑笑,又道:“晚間將董少爺約出來,就說我能救出他心心念唸的人,相信他一定不會推脫的。”
月盤高懸,鋪一地銀霜,屋影樹影綽綽不清,寒鴉時驚,叫聲淒厲。
這兩天,平嫣幾乎要把青運幫裡能想到的地方都探查了一遍,可都尋不到沈鈺痕的蹤跡。
他就像是人間蒸發了。
今晚霍三爺將白衡傳叫了去,想必又是一番折磨。一手是拖師兄出苦海,一手是沈鈺痕的性命,若是再沒有進展,她幾乎就要被折磨瘋了。
已近三更,她貼著牆緩緩滑下身子,幾乎是身心俱疲,絕望之極了。
她眼睜睜的,卻哪一個都做不成,只能等著日落月生,等著他們的生命流逝殆盡。
一隻手自後緊緊捂上她的嘴,力道很大,她悶哼著掙扎,想要摸出身上的刀。
低醇的嗓音飄在她的耳根,“是我。”
這聲音幾分耳熟,比寒冷的氣候熾熱許多,直往她的耳朵裡鑽,她十分抗拒的挪動著身子,那人察覺到她的不情願,慢慢放開手。
“大少爺來此可是來找沈鈺痕的?”她轉了眸,開門見山的問。
沈大少微微一笑,許是月色太薄,霜雪太涼,他深邃的視線外竟有幾分剋制不住的溫柔。
“是,我是來找他的。”
“那你可找到了沒有?”
他搖頭。
適才生出的幾分勇氣希望頓時瓦解,她的神色灰敗頹喪下來,扯了扯唇,也沒再說什麼。
“不過我知道哪裡能找到他。”
“哪裡?”
“霍三爺的臥室裡。”
她覺得匪夷所思,“怎麼可能,霍三爺行動不便,怎麼可能把這樣一個危險放在身邊?”
“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最安全。”
“你怎麼知道?”她有些疑心。
沈大少看她這副防患未然的模樣,不由得有幾分難受,苦笑了聲,“我做過那些對你不利的事,看你已經死死記在心裡,半點信任都不肯給我了。”
他見她神情毫無鬆懈,依舊如臨陷阱的緊繃著,如實解釋道:“富春居的管事人老張來找我,說青運幫有他們安插進來的眼線,查到了關押二弟的地方就在霍三爺臥室暗道裡。”
羽衣潛伏在青運幫三年之久,自然有與她配合掩護的暗線,他這話倒也說得通。
他直起身子,攬過她的手腕,將她穩穩撈起來。
平嫣神情抗拒,暗力掙脫,他卻笑了笑,一根根緩緩鬆開捏在她腕間的手指,“你肚子裡懷著的是我的侄兒,你還擔心我能對你怎麼樣呢?”
他眸子裡流露出月紋一樣的波光粼粼,安然溫和,可這樣的表情卻一點也不適合那雙黑沉蕭冷的眸子。
她亦從未見過他流露出譬如此刻的神情,又許是那雙眼睛與沈鈺痕幾分相似,竟讓她有那麼一瞬,彷彿看到了沈鈺痕瞧她時才有的專注粲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