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時日,自己安分守己地待在將軍府,並未做出什麼逾越犯法之亊,至於讓皇上特意佈下機關,給自己安個不敬的罪名要了腦袋。那麼,其中有什麼玄機,是自己無法參透的,即便楚欣兒與祥妃出面,也是於事無補,只能讓百里九過來周旋了。
諾雅被帶至午門口,捆縛在旗杆之上,劊子手已經開始磨刀霍霍。
她心裡算算,此時離午時三刻還有一個多時辰,萬一百里九不在府中,或者是那隻八哥誤事,自己這條小命,定然也就一命嗚呼了。
此時冷靜下來,將此事來龍去脈在心裡重新過濾一遍,又聯想起皇上適才的反應,她幾乎可以確定,此事乃是皇上一手策劃,欲將自己置於死地。不過,他立即下令,將自己咔嚓了多麼清淨,為何還要拖延到午時三刻?難不成,就是等著百里九前來救自己?
她心裡頓時一沉,此事並非不可能,自己可能也只是皇上的一個引線,就是為了讓百里九情急之下,失了方寸,然後成為他手裡治罪的把柄!自己還自作聰明地向百里九求助!
她胡亂猜疑,思慮得多了,瞬間矛盾起來,一方面希望有人前來為自己求情,另一方面又不希望百里九中了皇上的計謀。都說伴君如伴虎,百里一家世代忠心耿耿,憂國憂民,難道他皇上還不放心?
她憂心百里九莽撞行事,只覺心急如焚,又被正午熱辣的太陽曬著,通體大汗淋漓,心慌氣短,頭一歪,竟然昏死過去。
雖然是死刑犯,但是暈過去,侍衛也不敢怠慢,商量了片刻就立即有人飛奔進去稟報。
諾雅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就已經是在床上了,活動活動手腳,已經解開繩索,全都無礙。有人驚喜地喊:“醒了醒了!”
她撩開眼皮,陌生的房間,陌生的床帳,陌生的人,不過卻是富麗堂皇。
難道是上了黃泉路,然後被閻王相中了?
她伸手摸摸自己的脖子,還在頭上,沒有搬家。
屋外聽起來聽熱鬧,有觥籌交錯,殷勤勸酒的聲音。
有人漫不經心地回道:“醒了就自己起來吃飯,難不成還三催四請的嗎?”
是百里九的聲音!
諾雅以為是回了將軍府,心裡委屈,立即不假思索地還嘴:“吃飯的傢伙差點搬家,你倒是想請,怕是要上香招魂了!還要看我樂不樂意!不高興了提頭來見,嚇尿了你!”
外面院子裡有人笑成一片,屋門開啟,欣兒蹦蹦跳跳地進來:“諾雅姐姐,你怎樣了?”
諾雅有點懵,摸不清狀況:“這是哪裡?”
欣兒坐下來,守在她身邊:“這是我的蒹葭殿,九哥和二哥他們都在外面吃酒呢。”
“我,我不是......”諾雅再次摸摸自己的脖子,莫名其妙。
欣兒有些愧疚地道:“是父皇想跟你和九哥開個玩笑而已,沒想到竟然把你嚇暈了,對不起。”
開玩笑?都說視人命如兒戲,帝王家的玩笑都是這樣開的嗎?諾雅當場就想爆炸了。
百里九見她磨蹭半晌不見人影,不耐煩地走進來:“大家都等著你飲酒呢,菜都涼了。”
她心裡將皇上罵了一個通透,當著楚欣兒的面又發作不得,勉強笑笑,佯裝身體不適,推脫道:“我有點頭暈目眩,渾身也痠軟,就不出去了。”
欣兒多少有些難堪,囁嚅道:“要不你想吃些什麼,我命人給你端進來?”
百里九清了清喉嚨:“咳咳,不要給點顏色就開染坊啊,祥妃娘娘和蕙夫人都在外面呢,好歹出去行個禮。”說完揹著欣兒,偷偷地眨眨眼睛。
諾雅想,在外面還是要多少給他留些顏面的,就起身下床,被百里九半抱半攙地出了屋。
今天天氣好,欣兒的宴席就設在院子裡的花架下,大家見諾雅出來,都停了手裡的筷箸,轉過身關切地問:“身子好些了沒有?”
除了祥妃,楚卿塵,桌上還有一個約略三四十歲的婦人,衣著打扮很是素淨,就像一枝不染鉛華的百合,帶著濃郁的書香氣息,坐在楚卿塵旁側的位置,見到諾雅出來,就扭過頭來打量,眉眼和順,溫婉嫻淑,端的是婉約美人一個。
諾雅知道,這位一定就是楚卿塵的生身母親,傳說中皇上最是疼愛的蕙夫人了。因為她在宮中無名無份,諾雅一時之間還真不知道該如何行禮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