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樣品在工坊這邊,你自去看。”
“工期?工期這個月不行,太趕了。”
“有人嗎,有人嗎,誰來看看我的桶還能補嗎?”
相比於專門招待女卷這邊,通往工坊的櫃檯這裡混亂嘈雜,客人多,郭小哥一個人根本忙不過來,只能任憑人到處亂走。
工坊裡也叮叮噹噹忙亂。
張元走進來胡亂看了一眼,然後趁人不注意——其實也壓根沒人注意,因為工坊裡有個做輪車的老頭在氣呼呼罵人,似乎哪個器具做得不好,要所有人都過來挨訓。
從工坊這邊翻過花牆,就到了女卷待客廳旁邊,種著一叢密竹,從室內透過窗戶看過來很是美麗,也很方便潛藏其中。
似乎一陣風過,竹葉沙沙。
陸異之看著啜泣的女孩兒,讓聲音輕緩如風:“好了,別哭了,你想說什麼儘管說罷,我這不是來見你了。”
七星低著頭拭淚:“我有什麼好說的,家裡都必然已經告訴你了。”
“家裡告訴我的是家裡說的,既然是雙方的事,我自然也要聽聽你的。”陸異之說。
聽到這句話,七星微微抬起頭,手帕遮掩的臉上露出的一雙眼,似乎閃爍著期待。
“公子。”她哽咽說,“我不是埋怨老爺夫人,這件事,我只是想要一個說法。”
說法,唉,這些女子們總喜歡要個說法,這世上很多事,本就沒說法,陸異之點點頭:“我知道,當初家中長輩說過婚約。”
我知道這三個字應該是又給了女孩兒希望,陸異之看到她的眼睛再次亮起來,閃耀著淚花,不得不說,還挺好的。
陸異之移開了視線:“但是,你要知道,當時是你外祖父病重,他擔憂你以後無人照看,所以才提出結親,我父親當時之所以答應,是為了讓老人家安心。”
他再次看過來,神情冷凝。
“阿七,你手藝這麼好,人必然聰慧,你應該知道,我們兩家本是門不當戶不對。”
七星看著他,似乎被他的話嚇到,下一刻手帕掩住臉,人軟坐在椅子上,再次哀泣。
先用很直接的話嚇住她,接下來就好說了。
陸異之聲音放緩:“這種事,為了讓你在家住的安心,長輩們並不打算明說,而且,他們本也是真心實意要留你在家裡,我也是如此。”
說到這裡時,果然聽到那女孩兒的啜泣聲一頓。
陸異之也不再說話。
室內安靜一刻,也變得壓抑。
似乎承受不了這壓抑,七星慢慢抬起頭,手帕掩面聲音怯怯喚了聲“公子。”
陸異之看著她,問:“但現在,我不知道,你是不是還願意留在我們家中。”
七星看著他,淚水盈盈,慢慢站起身:“公子,我自然是願意的,可是,可是…..”
“父親母親那邊,有我。”陸異之接過她的話,澹然說。
七星看著他,忍不住上前一步。
“但不是現在。”陸異之又說,這話說得有些急促,但沒辦法,他有點怕這女孩兒一激動撲過來。
現在不是在大街上,說不定她更膽子大,萬一她真再逾矩,他如何應對?
女孩兒的腳步果然停下來,淚眼幽幽看著他。
“我現在前程到了最要緊的時候,容不得半點差錯。”陸異之說,“你也不想我十年寒窗毀於一旦吧?”
七星忙忙搖頭:“公子,我不想的。”
“那就安心等著我。”陸異之輕聲說,“待我明年學業有成為官出仕,那個時候,父親母親會很高興,我也算是立業了,可以對父母提出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