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安州城下面,一條驛道蜿蜒而來,這一條驛道並不是太寬,很多地方,還不如後世一車道,故而在當時人的文書上常說,肩扛兩路,就是說明,在這東西兩路之上,通行最多的不是馬車,恐怕是民夫肩挑背抗。
李定國撫摸著普安州城牆上的大炮,大炮並不多,總共有二十三門。李定國是一一數過的,可以說每天早上他都要看一遍,這也是他這一次來到這裡最大的底氣。
就是這二十三門紅夷大炮。
在二十三門紅夷大炮,從貴州運到普安州,是李定國之前遇見的最大的困難。為了運輸這二十三門大炮,李定國以下所有人步行行軍,馬匹用來拉炮,即便如此,就在孫可望到達的前一日,這些大炮才到。
有了這些大炮,李定國一顆心算是放在肚子上了。
李定國轉過身來,對身後的土司將領說道:“自從李某如貴州以來,對諸位如何?”
“李將軍待我們有天高地厚之恩。我等沒齒難忘。”這些土司對視一眼,說道。
李定國知道,這一句話,可以算得上馬屁,李定國也是有自知之明的,他知道,他對貴州土司,雖然不錯,百般拉攏,恩威並施,但這樣做談不上什麼天高地厚。
李定國說道:“不敢當,李某隻是做了自己該做的事情。今日之戰,李某不求別的,只求此城不陷,各部土司不得擅自撤退。明軍我自當之。諸位只要搖旗吶喊便是了。如何?”
這些土司見李定國如此說。心中也是一定。
畢竟孫可望大軍綿延數里之遠,看上去密密麻麻的幾乎將驛道給佔滿了。最少有十萬之眾,而這些土司跟著李定國過來,對李定國有多少兵馬再明白不過了。
李定國不過三萬人馬。留守貴州各地一些,安坤所部又安排在七星關上,七星關是水西的西南大門,正好卡烏撒道上,能堵住西路人馬。
李定國本部萬餘人,這些土司雜兵兩萬,又收編了龍氏土司兵五千。
不過三萬五千人,而對面看上去有十幾萬人馬之多,強弱對比如此明顯,這些土司兵豈能不兩股戰戰,對這一戰沒有什麼信心。
這也是李定國非要搶先出兵的原因,他估計,如果他等孫可望到達貴陽城下再打,他麾下連三萬五千人未必有了。
雖然曹宗瑜想將廣西狼兵支援李定國,但是現在畢竟還沒有到。
“將軍此言,可是當真?”一個老土司說道。
“自然是當真。”李定國說道:“我李定國說話,一言九鼎,從來沒有虛言。”
“好。”一個土司說道:“我們信得過李將軍。只要這城池不陷,我們就為將軍守好後路。”
有一個人答應了,下面的人紛紛答應下來。
李定國說道:“好。”隨即一拍手,讓人端上一罈酒,擺開一排碗。他反手拔出一把小刀,將手指劃破,擠出血來,依次滴在酒碗之中,下面的土司有一個是一個,紛紛滴血。
李定國說道:“喝了這碗酒,大家都是血脈兄弟,敢違此盟者,天人共棄,鬼神必誅。”
下面的土司臉色微微一變。
李定國看在心上,卻也沒有在意。越是愚昧的人,越是迷信,這樣的手段,如果在北方用,李定國早就被人吃的乾乾淨淨,連骨頭都吐不出來,但是用在這些人身上,卻是再適合不過了。
各地土司幾乎都信奉鬼神之道。
信的花樣繁多。而且深深畏懼。
今日這一碗血酒喝下去之後,不到萬不得已,這些土司是不會退的。李定國也不指望他們拼命,或者說也明白,他們絕對沒有拼命的心思,只要能堅持到萬不得已就行了。
這一戰,還是李定國挑大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