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軒如何能不失望。
他睜開眼睛,嘆息一聲,說道:“事到如今,清廷處置無懈可擊,北伐的時機不到,諸位這幾天都累了,好生回去休息幾日,這三日不上朝,就當是我對多爾袞的尊重吧。”
“陛下。”文安之猛地起身,說道:“北京之事,決計沒有結束,而僅僅是一個開始。”
張軒微微有些奇怪,因為文臣一邊,幾乎眾口一詞,想要勸說張軒暫緩北伐,而今北方的局勢,是有利於他們,張軒看得清清楚楚,當北京的訊息傳來,張質與姚啟聖可以長出一口氣啊。
只是文安之這又要說些什麼?
張軒說道:“文先生,覺得北京還有變數。”
文安之說道:“陛下,阿濟格此人比多爾袞如何?”
張軒說道:“不如。”
文安之說道:“多爾袞攝政之時,清帝不過九歲孩童,而今清帝已經是少年了。又有清廷太后,鄭王,禮王,等宗室王宮護持,外有北方將門為姻親,大勢比之當初好了不知道多少,而阿濟格此人何止不如多爾袞,是遠遠不如。為人粗暴,以不識書為能。如此滿清的漢臣,定然從之歸清帝。如此不過數年,阿濟格必然失勢。”
“而阿濟格豈是那種束手就擒之輩。”
“清廷必亂。”
張軒聽了,有些失望,說道:“這我知道。只是我軍又不能時時刻刻等著北伐吧。”
文安之說道:“臣之意,非為北伐,而是使清廷內亂,不管怎麼說,彼內亂,就是我朝之喜。”
張軒說道:“文先生的意思是?”
文安之說道:“以臣之見,清廷之所以如此平穩,就是因為我朝大軍在側,讓他們不敢有亂。而今我朝大軍不在的話。他們才敢起別的心思。”
袁時中冷笑一聲,說道:“如何才能我朝大軍不在?難不成讓全軍撤退嗎?拱手相讓?”
“不。”文安之說道:“與清軍議和。”
議和這兩個字一出來,所有人都愣住了。
自從張軒上一次以強烈的態度抵制議和之後,議和這兩個字,在大夏朝廷之上,就成為了禁忌詞彙,萬萬沒有想到文安之居然敢說出來。
張軒眉頭拱起,嘴唇微微抿著。卻已經表現出不耐的樣子。
文安之說道:“只要我朝議和,與清廷修秦晉之好,才能讓清廷放下提防,阿濟格與小皇帝的衝突才能爆發。”
“我朝議和,東虜就信嗎?”張軒說道。
他一時分辨不清楚,文安之到底是為了迷糊清廷使之內亂,才提議和這一件事情,還是想要議和,才尋得藉口。
“無須他們信我朝的誠意。”文安之說道:“只需讓他們知道,這幾年戰事,我朝財源枯竭,人困馬乏,想修整一段時間。明為議和,實為停戰。將來還有捲土重來之日。”
“他們會信嗎?”袁時中說道:“東虜明知道,他們還會再打過來,他們就會內亂。”
“自然。”文安之說道:“只需給東虜一個喘息之極,我們在解決我們自己問題的同時,清軍也會解決他們的問題。”
“而清廷最大的問題是什麼?就是阿濟格,唯有朝中政事穩定了,才有可能戰勝於外,如果清廷朝綱如此紊亂,想要大勝我朝,是決計不可能的。”
“即便他們擔心我們有詐,也不得不為,因為這一件事情總要解決的,還有即便小皇帝不想解決,阿濟格未必不想解決。”
“他們雙方已入困籠。必有一死,雙方都知道這一點。”
張軒聽了,心中有些矛盾,他本意是決計不提和議之事,只是而今,似乎能透過議和製造一個機會,一個北伐的機會。
到底要不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