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漢城之屠
阿濟格真有一種衝動,將這些將領都一一除去。
但是可能嗎?不僅僅是法不責眾,這些人之中,不少是滿洲將領,與他沾親帶故,說起了所謂的滿洲老姓不過是以愛新覺羅為首的幾十個家族而已。這些是滿洲根基。
而今滿清將領已然有青黃不接的趨勢,他又怎麼能,將這一批將領全部斬殺,且不說,這些死了之後,他該怎麼交代,單單是這些人死了之後的空缺要誰來填補都是一個問題。
阿濟格說道:“你們既然知罪,每人都自領五十鞭子。”
“王爺,而今正在用人之際,是不是將刑法權且寄下,等戰後,再做處置。”圖海一直在阿濟格身邊,規勸道。
阿濟格一直兇殘暴虐的臉色,突然平靜下來,帶了幾分大德高僧的樣子。平靜的說道:“用人之際,不用了。”語氣之中,充滿了悵然若失的感覺。
作為一個將領,阿濟格或許暴虐,或許殘忍,或許狂妄,但卻是最現實不過了。
一個不現實的將領,就註定在戰場之上一敗凃地,因為戰場之上最現實不過了。
剛剛一戰後,阿濟格第一個留意的就是夏軍的陣勢,看著漢江之中,林立的大船,還有一個個扯開的炮口,下面林立的火銃,長槍。以及他早已見識過的,堅如磐石的陣勢。
這樣戰陣面前,阿濟格不用打就知道是什麼樣子。
在戰術安排之下,他理智的認為,這一戰打不得,是一個必輸的局面。但是他的戰略上的嗅覺,卻覺得這一戰如此退卻,正是代表著兩國此消彼長的現實。
即便是安慶之戰,清軍之敗,也是不過是戰事上稍稍差上一籌而已。並非清軍沒有勝利的機會,阿濟格在心中數次覆盤,都發現這一戰之中,清軍多有驕狂太態。
否則以清兵騎兵之盛,不與夏軍決戰,哪裡有此敗,即便是局勢上稍稍有些被動,也不至於是而今的局面。
但是今日一戰,他見夏軍軍陣不敢擊,是真得不能打了。
這其中差別,讓他心中無底,似乎如墜深淵之中。 空空蕩蕩,四邊無靠。
不過,阿濟格只是片刻失神而已。隨即這一分無能為力,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說道:“派一隊人,看住他們,剩下的人,跟著我入漢城。”
時至中午,夏軍大軍依舊整整齊齊的列陣,這夏軍之中,有一半的人盤膝坐在地面之上,手邊拿著乾糧,喝著河水。是在輪班休息。而
此刻一支支人馬都被抽離陣中,在後面透過了長長的棧板,上了一艘艘船。
是因為此地距離江華島並不是太遠,順流之下,最多一日就能到。故而船上人擠得相當厲害,不過而今撤退的都是軍人,而且有過渡海經驗。所以船上雖然擠,但是有條不紊。只是這個時候,一道煙柱從遠處升了上來。
這一道煙柱就好像是一個訊號一般。隨即一根根菸柱升了起來,無數煙柱匯合在一起,一時間有遮天蔽日之態。在加上本來就很昏暗的日光,就顯得更能難以遠視。
似乎是無邊的嵐氣湧出,數里之外的景物就模糊了,似乎有地氣向天空攀援一般。
只是雖然看不真切,但是一陣陣哭喊之聲,卻隱隱約約傳到耳朵之中,聲音傳過數里之外,已然變調了,已經聽不清楚具體呼喊些什麼,也聽不出具體是什麼人喊了。
只能聽出這些聲音之中的情緒,就是一個“慘”字。
周昌猛地回頭,臉色蒼白無力。腳下一個趔趄,一把扶住了船舷。
這些人之中,也就是周昌在漢城之中待得時間最長,甚至他身邊也被塞了兩個朝鮮貴女,這一次也帶了出來。他在漢城之中,過得日子雖然不長,但是卻是他生平第一次,一言既出,上上下下,沒有一個人敢於反駁。
第一次獨攬大權,第一次獨當一面,第一次參加在如此重要戰事之中。
無數個第一次,讓在漢城的這一段時光,是他永生難以忘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