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八章鄭芝龍的死因二
鄭成功走在皇宮之中,卻見皇宮正有不少工匠修繕,將作戰的痕跡一一修補。然後再刷上漆。有一種煥然一新的感覺。但是鄭成功透過建築物的間隔,卻能看見遠處荒蕪的場景。
皇宮之中,能入鄭成功的眼的,也前宮正殿這一片,後面都是一片狼藉,鄭成功心中一個念頭,冒了出來。暗道:“這就是所謂的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嗎?”
鄭成功心中暗暗苦笑,將這個荒唐的念頭壓了下來。
夏朝說起來,傳到張軒手中也有三代了。
但是宮室不修,婦女不納,怎麼看都是加分項,怎麼能與‘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扯上關係?
“只是陛下傳我來,卻不知道有何事情?”鄭成功心中暗道。
因為之前的事情,雖然鄭氏看上去與張軒冰釋前嫌了,但是鄭成功每一次見張軒,內心之中難免要多轉幾個彎,多想一些事情。其實他很不願意見張軒,尤其是獨對。
不過,他的這份心思,萬萬不能宣之於口的。只能在他心中打轉。
鄭成功見了張軒,立即畢恭畢敬行禮道:“臣閩國公鄭,拜見陛下。”
張軒一擺手,說道:“免禮。”
鄭成功只覺得張軒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一絲奇怪,但也沒有多想,從地面上起來,再一次垂手而立,等張軒開口。
張軒說道:“這裡有一封口供,你看一下吧。”
鄭成功不明就裡,但是答應一聲,從鄭廉的手中接過口供。他眼睛一瞄,立即看得入神了,不知不覺之間,雙手用力將這口供幾乎要捏破,滿臉通紅,咬牙切齒,眼神之中卻也有一分苦笑之意。
張軒也心中一嘆,暗道:“鄭芝龍的確是聰明反被聰明誤。”
這一份口供,正是石廷柱的。其中一段說明了鄭芝龍是怎麼死的。
當日破城之時,鄭芝龍見城中局勢混亂,清軍在各個城門封鎖嚴密,決定化整為零,先躲在南京城之中。待局勢平定下來之後,再潛逃出城不遲。
鄭芝龍雖然住在南京,但是他對羅氏還是存了一分戒心的,故而他在城中早就安排了地方,故而見衝不去,就換裝去了民居,裝作尋常商人而已。只是不知道鄭芝龍是裝的太像了,還是鄭芝龍低估了清軍的兇殘。
清軍對城中的無差別屠殺,也將鄭芝龍給捲進去了。
為了隱藏行蹤,鄭芝龍身邊的護衛不多,大約十幾個人而已,遇見清軍士卒,就想用錢收買。如果他遇見的是明軍,或者夏軍,這個辦法未必不行。但是他遇見的是清軍。而且是清軍之中二世祖。阿濟格的兒子,勞親。
阿濟格打仗勇猛,但是為人卻有粗暴,看上去彷彿沒有腦子,但是他兒子勞親與他老子最像,也是那種動手,多過動腦的人。他見鄭芝龍有錢,就拿下鄭芝龍,鄭芝龍不得已表明身份。
但是勞親被銀子花了眼睛。根本不去多想,一心要殺其人奪其財。
乾脆利落的將鄭芝龍給殺了。
但是紙是包不住火的,勞親殺了鄭芝龍,得了鄭芝龍的私財,隨即被多鐸知道了。多鐸當時殺了勞親的心思都有了。但是看在阿濟格的面子上,不管再怎麼說也是自己的侄子,不過狠狠的責罰了一番。
他知道這訊息傳開了,想招撫鄭氏卻是萬萬不能了,就下令嚴格保密,就當沒有見過鄭芝龍。
不過,再嚴格保密,這秘密其實也保不住的,清軍上層將領知道的,不在少數。傳出去不過是時間問題。想來多鐸對鄭氏的招撫,從來是障眼法而已。
於是乎,鄭芝龍一個大活人就在南京城中消失了。
鄭芝龍留在南京城之中,其實也是有自信,他自信鄭成功在外,即便清軍抓住了他,也不會輕易殺了他,大不了想辦法贖回去。而且他未必沒有想與清軍搭上線的想法。
畢竟當時清軍兵勢正盛。對鄭芝龍來說,他只想保全鄭氏,對於誰坐天下,並沒有太多的想法,在他看來,愛新覺羅家也好,羅氏也好,都是一樣的。
只是萬萬沒有想到,遇見這麼一個莽夫。他就是一千張嘴,也是沒有用的。
他如果冒死出城,或者是就待著府邸之中不出去,這性命說不定是無礙的。
鄭成功看完書信之中,忍不住咬牙切齒的說道:“阿濟格,勞親。”他要死死的將這個名字記在心上。他向鄭成功行禮說道:“陛下,臣請提審石廷柱。”
這樣的訊息,鄭成功非要過一遍不可。
張軒說道:“你去吧。”
鄭成功立即過去,如何重新提審石廷柱不提。提審過後,鄭成功按照石廷柱指示的方位,果然挖出十幾具屍體,只是已經過了半年,這些屍體早就不可辨認了。而且被清軍洗劫過後,鄭芝龍身上,也沒有什麼金玉之物,可以表明身份。
鄭成功倒是想找些舊傷來辨認。但是跟著鄭芝龍這十幾個士卒,也都是在海上搏殺的悍將,身上未必沒有舊傷。再加上身體高度腐爛,實在辨認不出來。
鄭氏的人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辦是好?
鄭成功一口咬定,說道:“這些都是我父親衛,與我父生死與共,我當以叔父視之,既然辨認不出來,都一併收斂,合葬於祖墳之中,想來父親與諸位叔父,泉下有知,也不會怪我了。”
就這樣,鄭成功通知這些侍衛的家人過來迎接骨骸,並一手置辦一樣的棺木,全部是價值千金的金絲楠木,浩浩蕩蕩的將鄭芝龍等人的靈柩送上了船,並向張軒請假,回鄉葬父並且守制三年。
在鄭成功內心之中,一直覺得在南京並不安全,無時無刻都想回福建。在福建縱然有朝廷的官員,但是誰不仰仗鄭氏鼻息。鄭成功有的是辦法。只要在福建,鄭成功才覺得性命在自己的手中。
張軒也答應下來了。
今後幾年,張軒也沒有餘力多做征伐了,一切以穩定為主。對內對外都是如此。鄭成功只要安安分分的,他想做什麼,張軒也是無不應許。
如此一來,鄭成功心中也是鬆了一口氣。不過,他僅僅是帶了一部分水師離開,剩下一部分依舊留在南京。張軒也就勢封鄭鴻逵為東海水師統領,同時,鄭成功身上掛福建水師統領兼福建總兵官,林察也掛了廣東水師統領,再加上週輔臣的長江水師統領。阮進為浙江水師統領。
夏朝的五支水師基本建立。
不過,同樣的水師統領,也是有高有低。周輔臣,鄭成功兩人影響力大一些,雖然權力有高有下,但是都能列為夏朝重臣的行列之中,其餘的三個人,卻等而下之了。
張軒這樣做,也是明顯分化鄭氏的舉動。
鄭鴻逵雖然對鄭成功忠心耿耿,一心輔佐鄭成功,並無二心,但是鄭鴻逵在鄭氏威望很重。張軒將他單獨拎出來,將來加官進爵,鄭鴻逵沒有心思,他的兒子孫子就沒有心思了。
縱然鄭鴻逵滿門對鄭成功都忠心耿耿了,但是鄭成功對他這個叔叔,就沒有別的心思了。即便叔侄兩人情比金堅,張軒做這樣的事情,留鄭氏一部為用,也是惠而不費的事情。
這就是陽謀,鄭成功想逃出生天,借守制回福建,張軒順勢分裂鄭氏,兩人又過了一招,至於到底誰勝誰負。還真不好說,估計只有到了兩人都蓋棺論定的時候,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