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放在而今張軒的處境,對比清夏具體戰略。沒有比這個更好的戰略了。畢竟清廷先手優勢太過明顯了。
所以,即便與清軍打過幾仗。但是每一戰都是有所保留的。
也就是說,張軒每一次打仗,在戰術上一直重創清軍的舉動,但是在戰略之上,一直是以擊退為目標的。他自己有保留。不管什麼時候,都是先留有後路。先為不可勝,待之可勝。
但是羅玉龍北伐,將大好形勢一下子斷送了。
江南失陷,看上去江南並不大,但是在財政上分量太大了。江南在誰手上,直接導致雙方在國力上的顛倒。有江南在手,長久對峙之下,對張軒不利。故而這一戰,張軒雖然是後發,其實是求戰一方。
他再也無路可退。
他也不想退了,清軍在北方大舉殺戮,到底殺了多少人,張軒不大清楚,也不想去想,但是臨潁,汝寧,南京,這三個地名一直在張軒心頭浮現,每當十五,張軒一想起當初在汝寧的那個簡陋的元宵節。就心如刀絞,不能自已。
他恨不能每日用一根長錐刺自己的肉,讓自己疼。拿一顆蛇膽,每日嘗一下,讓自己苦。該因身體上的痛楚與苦澀,是有極限的,而心中的那種負疚,難過,恨意,卻是無極限的。
這種恨意,在心中平靜
了又濃烈,濃烈的又平靜,早已鈍化了烈度,形成背景色一樣的東西,平日看過去,好像什麼都沒有。但是這個,這種熱烈的如同野火一般的恨意,燒透了的他心,將他整個人都點燃了。
是的,太久了。時間可以淡化愛意,但是卻不可消弭恨意。這恨意如日月輪轉一般滋長。
張軒猛地站了起來,說道:“擊鼓聚將。”
“咚咚咚咚咚。”安慶城頭的大鼓,同時敲響,數以百計的大鼓,覆蓋了數里的城牆。各處大軍從各個地方都聚集在校場之中。
而今的安慶城,已經是一座兵城了,城中幾乎沒有幾個百姓了,將城中的所有的房間,不管是民居,還是其他房子,都劃為軍營。而校場雖然大,卻也裝不下所有的軍隊。
張軒在校場之上,只能聚集自己本部人馬,還有就是城中大大小小的將領。
張軒站在點將臺之上,身掛大紅披風一身金甲,燁燁生輝,身後一杆赤色龍旗,在風中,烈烈做響,而上面的金龍就好像是活了一樣,在一片血海之中,拼命的遊動。
張軒一揮手。鄭廉立即站在點將臺上,手持一卷聖旨,說道:“奉陛下令,重宣兵法。臨陣推脫者,斬,陣前動搖者,斬。”鄭廉一口氣讀了,不知道多少個“斬”字。
張軒平日治軍,從不算嚴苛。比起這個時代的軍法,從來是打軍棍,關禁閉的,軍法,可以算是上仁慈了。但是此刻軍中只有一個刑法了,就是一個“斬”。甚至有不少連坐的斬,某部崩潰,只有是軍官,從百戶以上,營官以下,全部都是一個斬。
主將戰死,從主將下一階的軍官,全部都是一個斬。
而且大家都知道,但凡是在戰場之上,受軍法而死的。家中妻小一併被牽連,按罪輕不一,論罰沒家產,流放,乃至於下罪論死。
這種軍法,大抵都是古代通用的,理解這一點,張軒就越發鄙視李陵。軍法如此,婦孺皆知。李陵恨漢武帝殺他全家,上至老母,下至妻兒,卻不知道他但凡有一絲大丈夫之氣,當時就戰死了。部下都戰死了,就他一個人活,活該被殺全家。
張軒重申軍法。將全軍上下嚇得不輕。罰已經有了,但是重賞不能不給。
張軒一聲令下,數百個箱子,當著全軍的面開啟。一時間珠光寶氣,裡面都是黃金白銀。不知道有多少萬兩之多,一時間所有人都嚇住了。他們根本沒有見過這麼多的金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