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訪僧
郭之奇是何許人也?
郭之奇廣東揭陽人。乃是崇禎元年進士,專任各處,在福建做過官,當時鄭芝龍想為鄭成功求一個功名,被郭之奇給嚴厲拒絕了。與鄭氏之間有了間歇。郭之奇還領兵打過仗。談不上文武雙全,但是尋常小亂子,也能平定下來。
做過地方官,也做過中樞官員,有兵事經歷。張軒覺得給郭之奇一個地方大員,與廣東巡撫官職,想要拿下來也輕輕鬆鬆的。
只是天下間從來不缺少人才,只是如何讓人才為我所用,才是問題所在。
今日在張家玉這裡吃了閉門羹。即便是找到郭之奇家中,郭之奇就會見嗎?
何吾騶也拿不準。只是他忽然想起一個人來,說道:“大將軍新得廣東,各地士人縱有投奔之心,但也愛惜羽毛,敢不輕易改換門庭,廣東諸名士之中,卻有一人,或許不能為大將軍所用,但卻能影響廣東士林風向,而且想來此人也不拒見大將軍的。”
張軒說道:“廣州還有這樣的人?卻是何人?”
張軒現在有一種,有千般力道,卻不知道砸向什麼地方去。見有了突破口,張軒自然要問清楚了。
何吾騶說道:“卻是天然禪師。”
隨即何吾騶說道:“天然禪師是出家人,在廣東德高望重。熊文燦在的時候,就很受信重,熊文燦調往中原之後,天然禪師千里迢迢去見了熊文燦,勸熊文燦道;‘督師兵力足以,制敵乎?’熊文燦說道;‘不能。’天然禪師道;‘那督師當以撫局乎?’熊文燦道;‘然也。’天然禪師說道;‘流寇非海寇可比,海寇所為者財也,廣東足以支撐,而流寇所為著食,中原或難籌措。督師善思之。’熊文燦悚然而驚,道;‘勢成騎虎,不得不為也。’後熊文燦果以撫局失敗,受誅。廣東士紳鹹服其先見之明。”
張軒心中微微一嘆,他當然知道熊文燦了,就是他招撫張獻忠與羅汝才,隨著張獻忠與羅汝才再次起兵,也送了性命。只是張軒穿越過來的時候,熊文燦已經掛了。張軒心中的印象就是那個貪圖張獻忠錢財的大笨蛋。現在看來熊文燦也是很清醒的。
他清醒的知道,不招撫,不足以辦賊,而招撫,張獻忠之流,遲早也再次反叛的。所以他竭力想將撫局維持下去,在外人看來是蠢貨,但是當時卻是熊文燦唯一的辦法了。
張軒將對熊文燦的思考放在一邊,問道:“這個天然禪師,在廣東有如此威望?”
何吾騶說道:“大將軍有所不知,自禪宗六祖南傳以來,廣東佛教大盛,而天然禪師,也是廣東當世高僧,德高望重,弟子遍佈廣東,還有不是俗家弟子,即便我何家子弟,也有拜入天然禪師名下的。”
“而且天然禪師,出家之前本是舉人。俗家姓曾。文章也是極好的,出家之後,詩文更顯不俗。廣東士林但凡有詩會,都請法師前去點評。士林之中威望很高。”
張軒點點頭,對這個法師有一個初步的印象。就是一個文人化的僧人,或者說僧人化的文人。
這樣的人古往今來都少見,凡是能稱為名僧的,一般都是達官權貴的座上客。而明代達官權貴都是進士出身,這天然禪師沒有幾下子,連與人搭上話都不行。
不管這天然禪師如何,他編織的關係網,就看出不凡了。
張軒說道:“這天然禪師在何處出家?”
“就在海雲寺。”
海雲寺距離廣州並不遠,就在廣州城外雷峰腳下,也被成為雷峰寺。不過此刻的的海雲寺,還沒有到達全勝之時,不過三兩小院落而已。只是往來的僧人都有一種閒適的態度。
與後世那種死要錢的僧人完全不同。
張軒雖然還沒有見到天然禪師,但是看天然禪師的門下弟子,就知道這個嶺南第一高僧,卻是沒有多少水分的。
只是他看見這些僧人眉目之間有幾分緊張之色,心中也瞭然。
城外不比城內,在城內的時候,張軒就最少需要百餘士卒護衛,這出了城,人數更要加了一倍有餘,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但是這小小的寺院,被數百士卒一圍,誰都會緊張起來。
天然禪師的法號,其實並不叫天然。他的法號叫釋函昰。張軒看到他的時候,就心中一靜,卻見一個身穿月白僧袍的人走了出來,這個人已經邁入中年了,但是整個人身上瀰漫著溫和圓潤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