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軒不憚以最大的惡意來揣測這些士紳家族,對何家想要驅除何吾騶之事,到底是真是假?張軒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張軒說道:“現在該怎麼辦?你有章程嗎?”
傅上瑞說道:“下官對廣東不熟,不過下官准備一一拜訪廣州士紳。不管外面如何,廣州士子乃是廣東之冠,只要廣州士子參加科舉。這一場會試就出不來什麼事。”
張軒說道:“好。你速速去做吧。”
傅上瑞立即說道:“是。是,是。”
張軒目送傅上瑞離開之轟,嘆息一聲說道:“一個老油條。”
剛剛開始張軒還真不知道傅上瑞的目的,但是傅上瑞說完了他就揣摩出來味道了,雖然傅上瑞已經有了準備辦法,但是他對這個辦法到底能並不能成,根本沒有一點底氣。
今日說在這個,就是為了打一個預防針。
張軒根本不指望傅上瑞了。他默默的計算時間。
本來科考,分為春闈,與秋闈。
其中秋闈乃是各省的鄉試。考了舉人之後,來年考春闈,從時間上秋闈在前,春闈在後。不過,這一次情況特殊,春闈在前,秋闈在後,也就三月左右鄉試。
張軒算算時間,也沒有幾日了。
張軒暗道:“不行,我必須有備用手段。”張軒立即想將胡澹叫過來,張軒夾帶之中最瞭解廣東的人,也就是他了,只是此刻他想起來,胡澹已經不在了,已經將這一攤子,交給了鄭廉。這才臨時改口說道:“鄭廉,將廣東那些常年科考,次次名落孫山的人,給我找來一批。”
“是。”鄭廉說道。
連高考都有一些高考專業戶,在古代靠一輩子的人,實在是太多了。這樣的人很好找。
這就是張軒找的替手。他總不能讓大夏在廣東第一次鄉試都舉行不成。
張軒這邊做出準備了。
而以鄺露為首的一些士子,在廣州北邊的白雲山之上集會。
這種集會在這個時代很常見,甚至明末這個風氣就是何樣的,文人士子的集會,以江南復社為最,但是在廣東並非沒有,廣東多以詩社為主。鄺露又是大才子,當世名士,文采風流,特立獨行,在廣東不做第二人想。
鄺露不僅僅工於詩詞,擊劍,兵法,音律,騎馬,書法,如是等等無不是首屈一指的。而且行事有魏晉風流之態,崇禎七年,元宵節上,鄺露走馬觀燈,衝撞了南海知縣,他非但沒有迴避,反而當場吟詩一句道:“騎驢誤撞華陰令,失馬還如塞上翁。”這一句給他闖下大禍。不得不遠走他鄉避之。
但是鄺露即便是避禍廣西也不安分。與當地的雲姓女土司相戀。成為土司的主事。印證了帥氣的男人,在什麼地方都有人愛。
不過,鄺露真正登峰造極的還是在音樂之上,也是他最喜歡的。他最喜歡的琴就是綠綺。歷史上,廣州二陷的時候,鄺露與城中守將一直堅守廣州數月。而後,城破。
鄺露在自己家雪海堂之上,抱著綠綺琴絕食而死。
當然現在的鄺露並不知道自己在另一個時空的際遇,或許他即便是知道了。也不會在意。以他在廣東士人之中的威望,自然是一呼百應。而且此時正是春暖花開的。踏春的好時節。
故而在白雲山碧雲嶺之上。無數文人雅士,道士和尚紛紛聚集。看著滿眼春色,這些人卻沒有喜意。
鄺露盤膝坐在一塊大石之上,雙手按弦。看著無邊春色映入眼簾,滿眼碧翠,生機勃勃。心中的悲意,卻無法抑制,說道:“今日方知,杜工部‘國破山河在’是何滋味。”
白雲山是這些廣東的文人墨客常去的地方,今日春色如作。衣冠如故,但卻已經不是大明朝廷的屬地了。其中傷懷之意,難以用筆墨來形容。
而在座計程車子,大多是前明舊臣。一時間感同身受。有人暗暗垂淚,頗有新亭對泣之感。
只是新亭對泣之後,尚有奮力北伐以圖恢復,而今卻連如此也不能了,這種悲意,又多了一層,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更是讓這些人悲從中來,不可斷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