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將軍,前面有一個莊子。”鄭廉猶豫的一下,還是將下面的情報說了出來。
鄭廉雖然說的是半截話,但是張軒何等敏銳,幾乎是聞絃音而知雅意。立即明白鄭廉的意思。一時間他沉默了。
大明這個時代的底層百姓有多苦。
張軒早就知道了。很多底層百姓,青黃不接的時候,都是以野菜充飢,甚至天時不好的情況之下,餓死人也非常正常的情況。大軍數千人的一日口糧,將這普通莊子裡面所有的積蓄都清空,恐怕也不夠啊。
張軒素來嚴整軍紀,從來不劫掠民間。但是如今張軒看著身後一個躺在地面之上不願意動彈計程車卒,嘆了一口氣,說道:“軍中還有銀兩嗎?”
鄭廉聽了,立即請罪道:“在過灕江的時候,全部失陷在灕江之中了。”
張軒摸了摸身上,只找到一塊玉佩。
似乎張軒成為義軍高層之後,習慣性的不帶錢。一來是他不喜歡帶死沉死沉的銀兩,而銀票在這兵荒馬亂的年頭,根本都沒有什麼用處。誰家的銀票,也不能保證安全。二來,張軒也沒有花錢的地方。
作為鄭國公,即便他不在意,自然有一群人圍繞著他。他想要什麼東西,吩咐下去便是了。自然有人給他辦好。從來不需要他親自結賬。而身上也沒有什麼物件。
就連這個玉佩,也是羅玉嬌給他的。比如文人士大夫身上都有這樣那樣的東西,張軒身上清清爽爽的反而不好。張軒也就接了。
張軒掏出這塊玉佩,給了鄭廉說道:“拿這塊玉佩去換些糧食吧。”
他其實也知道,平民百姓拿著一塊玉佩,又有什麼用,縱然這玉佩價值千兩,這些百姓未必有變現的渠道。甚至很可能懷璧其罪。對玉佩來說,他們更想要的是糧食。
他再怎麼掩飾,也無法掩飾他是在強買強賣。這樣做不過是讓自己心安一點而已。
“是。”鄭廉下去立即找了一個百戶。
這百戶帶著人馬衝進這個莊子,其中的雞飛狗跳,自不待言。
不管怎麼說有一批糧食,讓大軍吃了一頓飽飯。士卒的精力一點點的恢復過來了。
張軒拿著一個窩頭,他也不知道是什麼動作做出來的,似乎是芋頭,或者其他野菜什麼的,反正吃在嘴裡沒有什麼味道。還有一股澀味,不過這麼多年來,張軒的胃早以變成鋼鐵一般了。
什麼樣的伙食都能啃下來,不過是豬食還是狗糧。都無所謂,只要能填飽肚子就行了。
張軒見士氣稍稍平復之後,召集諸將說道:“如今觀陽朔之事,沿桂江大道,已經為明軍所奪,明仗舟船之力,遠勝於我,故而不能走來時之路。唯有遠涉山野,避開官道,才能躲開明軍的追捕。”
廣西的大道,其實沿著河流分佈的,或者說河流是天然的交通線。一般河流兩側都是衝擊平原,都是沃土,可以耕種。故而桂林,平樂,乃至梧州,都是沿河而建,水道甚為便利。
其實當初西征的時候,張軒並非沒有想過,走水路。
只是一來鄭氏多為海船,在珠江之中作戰,還是可以的,逆流而上,恐怕不能用。而且水流順逆,順流之下,幾乎不費人力,而逆水行舟,卻不是這般了。故而張軒思來想後,才放棄水路進軍了。
此刻張軒說的容易,但是人困馬乏之下。專挑偏僻小路走。對大軍來說並不是什麼太好的選擇。
不過,這些人畢竟是曹營的老底子,即便是大敗之下,士氣有所浮動。但依舊是服從命令,張軒既然如此說了,下面的人也沒有什麼異議。就這樣張軒所部的行止就確定下來了。
就在張軒所部確定如何行動的時候。瞿式耜也面臨同樣的問題。特別是今日一戰,瞿式耜各部的種種表現他也看在眼裡。心中輕輕一嘆,也息了一戰拿下張軒的心思。縱然知道放虎歸山,後患無窮,也只能先顧眼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