灕江東岸上。
同樣望這灕江水,張軒斜靠在一塊大石頭之上。
不過一會功夫,張軒的精氣神就有很大的改變。整個人都帶著幾分沉鬱起來。
雖然左右一直勸張軒。但是張軒就是不肯先走。一定要等郝搖旗的訊息。而這個時候,郝搖旗的訊息終於來了,鄭廉引幾十名士卒來到張軒身邊,說道:“大將軍,有郝將軍的訊息。”
張軒精神一震,想要起來,卻一下子沒有起來。鄭廉連忙上前想要攙扶。卻被張軒撇開,張軒問這幾十個人說道:“郝將軍在什麼地方?”
“郝將軍已經沒了。”一聲哭聲想起。
隨即這些人七嘴八舌的將郝搖旗最後的一幕告訴了張軒。
張軒聽了到沒有多少悲傷。倒不是不傷心了。而是這個結果早就在張軒預料之中。張軒早就有心理準備了,但是即便如此心理也是一痛。低聲說道:“非郝將軍負我,乃是我負郝將軍。”
從瞿式耜截斷灕江到現在,沒有多長時間。太陽雖然西斜了,但還沒有到傍晚時分。但是張軒心中已經不知道反省了多少次了。
張軒思來想去,覺得此戰之敗,終究在自己。
偌大一條灕江在,他是沒有看見什麼嗎?他當初用水師欺負隆武的時候,如何沒有想道今日這一幕?他反覆思量,覺得自己還是犯了“輕敵”兩字。之前他意思到,屢戰屢勝之下,他下面的人有些驕兵的苗頭,渾然不知,真正驕傲的人是他自己。
此刻他反覆回想。反省自己的種種,再看他廣東攻略,幾乎是一場將數萬將士下注的軍事冒險。
這一把他賭贏,居然以為賭贏是常態。
他在肇慶出發的時候,雖然已經列出了最壞的結果,覺得不過損失萬餘騎兵而已,但是內心中從來沒有當一回事。因為他沒有算最重要的砝碼,就是他自己的性命。
如果剛才,他死在灕江之中了。
可就什麼都沒有了。
戰場之上需要賭性。因為大多時候打仗,根本不可能歸納出完整的戰場情況,必須在有限的訊息之中,做出推斷,做出決斷。這種條件不明朗情況下的決定,很多時候都帶著賭的性質。
但是戰場總就不是賭博。
張軒聲音帶著幾分沙啞問鄭廉說道:“郝將軍有子嗣嗎?”
鄭廉說道:“郝將軍原有子嗣,但是闖營大崩潰之時亡於清軍之手,不知道死活,在長沙也有幾個相好的,但是子嗣似乎沒有?”
張軒說道:“記住這一件事情,回去查查,郝將軍那幾個相好的情況怎麼樣,有孩子一定要留下來。如果郝將軍實在無子,就從軍中將領之中,過繼一個孩子,我會收為義子。養在我府中。他兒子就是我兒子。”
鄭廉說道:“是。”心中微微一嘆,暗道:“郝搖旗這一死,倒是給他兒子留下足夠的餘蔭。也希望郝搖旗真有一個兒子吧。”
張軒橫掃南方,連下湖南,廣東的功勞,就足夠鄭國公府是將來的大夏的頂級權貴,更不要說張軒的妻子還是大夏的長公主。很多將領都喜歡收義子,比如張獻忠。不過在曹營之中,這種風範不盛。大抵是因為羅汝才有兒子,不想給自己的兒子製造競爭對手吧。但是中下級將領之中,收義子的也不少。只是張軒如羅汝才一樣,也沒有這個想法。
物以稀為貴。張軒如今僅僅這一個義子,不僅僅是張軒的義子,也是秦國大長公主的義子。將來縱然不能繼承鄭國公的爵位,藉助張軒的勢力,立些軍功。搏一個爵位,也是相當容易的。
幾乎可以確定幾十年後,大夏權貴之中,有一家會姓郝。郝搖旗以一條命換這些,在很多人看來,絕對是值了。唯一遺憾的郝搖旗可能沒有親生兒子,最多是過繼一個。
不過從傳宗接代的角度來看,過繼的兒子也是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