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事情緊急。”左光先說道:“顧不了那麼多了。”
“而今事情緊急,才需要首重人才。許都人才難得,如果能得之為用,對對抗流寇大有好處,他已經明明歸降了,大人又何必趕盡殺絕了。”陳子龍說道。
“真因為他人才難得,可惜心思長歪了,就越發留之不得了。”左光先說道:“敢聚眾造反,對抗朝廷,目無王法綱紀,這樣的人,越是有才,越是不能留。賊人此來,氣勢洶洶,如果有一個萬一,許都絕不是死節之臣,我又怎麼敢兵家大事,交付在此人手中,還是殺之以絕後患。”
“大人。”陳子龍說道:“此事一出,朝廷對百姓還有何信用可言?”
“大膽,陳臥子,你恐怕不是擔心朝廷信用,而是擔心自己的名聲吧。恐怕今後擔上賣友之名吧。”一個師爺冷冷的說道。
“哈哈哈。”陳子龍怒極說道:“是,爾等不愛惜國家信用,但我陳子龍還愛惜我自己的名聲,今日想殺許都,先殺我陳子龍。”
左光先說道:“來人。”
有兩名侍衛走過來,說道:“拜見大人。”
左光先說道:“將陳大
人給請回去。”
“是。”兩名侍衛說道,他們隨即來到了陳子龍身邊,說道:“陳大人請。”
陳子龍冷哼一聲,自然不會將自己落到讓人請的地步,甩手離開了。
左光先看著陳子龍遠去的背影,心中微微一嘆,他如何不知道陳子龍說得對,但是他這個時候,必須安撫人心。國家信用雖然重要,但是官心也很重要,甚至比民心重要。
許家之事,來龍去脈如何,這一段時間,左光先已經查明白了。
太陽下面沒有新鮮事,許家之事,不過是栽贓陷害,謀奪家產而已。不過,讓左光先感到棘手的事情,是這一件事情有太多人參與了,不管說是官府之中,有一個沒一個都不少,但是很多人也拖不了干係。
而且這一次許都幾乎一呼百應,也不是許都的威望有多高,而是官府的壓迫太深了。
這樣的情況之下,許都大大得罪了很大一批人。
有不少人想讓許都死。
如果沒有大軍南下這一件事情,左光先還考慮一下,細細查查,到底情況是怎麼樣的。但是敵軍南下,杭州失陷,這個時候,翻舊賬豈不是讓這些官員投敵。
所以鎮之以靜,是最好的辦法,哪怕是陳子龍有千百個理由,都抵不過這一條。
許都不死,眾官不安,眾官不安,則金華難守。左光先也只有這樣做了。
他只能微微一嘆,嘆息陳子龍還是當官時日尚淺,太過天真了一點。不過,左光先本人也不是太喜歡許都的。左光先是東林名臣左光斗之弟,舉人出身,也是以打擊盜賊起家的,十幾年來做到巡按的位置之上。
對盜賊有天然的反感,不過許家之事,是真冤枉,還是假冤枉,左光先都不在意。敢於對抗朝廷,本就是罪大惡極。百死難恕,殺了許都,左光先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對的。
唯一讓他有一點舒服的是,讓陳子龍帶上賣友之名了。
不過,他也不是多看得上陳子龍的,他已經五十多歲,垂垂老矣,而陳子龍三十出頭風華正茂,再加上被複社推崇,陳子龍的名聲談不上天下皆知,也有很多人知道。
而左光先身為左光斗之地,卻是舉人出身,不能與他哥哥相比,甚至不能與陳子龍相比,雖然陳子龍在其之下,但是飛黃騰達指日可待,以左光先的為人,倒不會特地對付他。不過自己覺得為國為民的同時,也不會多在乎陳子龍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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