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了。”羅汝才長嘆一聲,帶著索然說道:“你之前是不是一直覺得,我是一個老糊塗,怎麼勸都不聽。以至於有前日之禍,命懸一線。”
“小婿不敢。”張軒立即說道,他還想解釋,但是被羅汝才打斷了。
“不敢,不是沒有。”羅汝才說道:“我怎麼不明白李自成的心思,只是我無力與李自成爭了,我老了,李神醫說放下所有事務,在他的調理之下,還可以頤養天年,但是如果不放下營中事務,短則三年,長則五年。必然一命嗚呼。”
“什麼?”張軒說道:“李神醫真的這麼說的?”
一瞬間,張軒想了好多好多,很多不理解的地方,也都有一些名目了。
“老天爺對我從來沒有好過?”羅汝才說道:“三年,五年我不在乎,張軒你在曹營之中最有智慧,你現在告訴我,三五年後,能平定天下嗎?”
張軒沉默了。
現在是崇禎十六年,明年崇禎十七年,後年弘光元年也是隆武元年,然後是隆武二年,再然後是永曆元年。
不說別的,單單看這年號,就可以知道,這天下能平定嗎?
沉默也是一種態度。
“我老了,只能支援這幾年了,今後的曹營,也就交給玉龍,你,王龍,戴恩叔也老了,估計支撐
不了幾年,今後就看你們的了。”羅汝才意味深長的說道。
張軒忽然覺得頭皮發麻,似乎有一絲若隱若現的殺氣不知道從何處而起,他立即躬身行禮說道:“小婿定然會好好輔佐大哥平定天下。”
“好。”羅汝才拍拍張軒的肩膀說道:“曹營之中別的人我都信不過,你們三個人今後要互相扶持,我會在這幾年給你機會,能不能有所成就就看你自己了。”
“小婿多謝岳父厚愛。”張軒說道。
“今天你也累了,好好的回去休息吧。”羅汝才說道。
“是。”張軒躬身下去了。
安安分分的走回自己房間,張軒喝了一壺涼茶之後,才覺得後背冷颼颼的,都是旱。
羅汝才言語之中誰都不相信,只相信羅玉龍,他,與王龍,其中有幾分可信的。張軒半點都拿不準。
這種領導與屬下單獨談話,做推心置腹狀,讓你以為分享了核心秘密,成為嫡系下屬的手段,張軒也常用。
對於羅汝才的話,只能信一半,甚至羅汝才是不是隻有三年壽命了,張軒也不信,如果張軒信了,做了好些計劃,三年之後。羅汝才忽然老當益壯怎麼辦?
“不過,我是羅家女婿,王老是羅家外甥,與羅汝才關係親密,想來也不完全是假話,恐怕今後羅汝才會開始培養羅玉龍。”張軒心中暗暗推敲。
心中忽然有一陣不甘心。
有人說每個中國人心中都有一個皇帝夢,或許有些絕對,但不能說不對。曹營最高權力就在眼前,不管羅汝才真的天年將至,還是假的,羅汝才已經是五十多歲的人了,卻是真的。
“張軒啊張軒,不要想那麼,能平平安安的活下去就行了,再說大舅哥對我也不錯,即便是大舅哥登基之後,我也是一方重臣,國家元勳,在後世絕對有葬入八寶山的資格,我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這不是前三排,這是第一排。而且以羅汝才的手段,我只要起了心思,說不定在他臨死之前,將我帶走。”
“夠了,夠了。不要多想了。”張軒暗暗安撫自己內心,將生出來的一絲野心給消磨掉。
只是一絲遺憾一直在張軒的內心深處環繞,怎麼也消失不掉。
“張將軍在嗎?張將軍在嗎?”外面有人在輕輕敲門,張軒一聽聲音,就想起了是誰?不是別人,正是袁時敏,心中暗道:“我怎麼把他給忘記了。想來他已經等急了。”
“袁將軍請進。”張軒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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