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萬登一時間愣住了,他並非不明白張軒的做法,而是不明白羅岱的做法。為什麼?兩人之前不過有一面之緣,為什麼要將這一件事情的內幕說給他聽。
“當然了。”羅岱說道:“你也可以派其他人過去。只是不親自去,有些事情總是隔了一層。也不用擔心你的安全問題。我羅岱可以用性命擔保,你能出得了汝寧城。話已至此,我也就告辭了。”
沈萬登說道:“何不在鄙舍用些酒菜?”
“不必了。”羅岱說道:“你還是趕緊與你底下的人商議一下吧。”
羅岱來去如風,幾乎沒有在沈家莊怎麼停留,就帶著十幾騎隨從離開了。
正如羅岱所料,沈萬登請來了老管家。
老管家已經很老,白髮蒼蒼,是沈萬登父親的書童,沈父與沈萬登的兄長,從來的讀書進取,家業不怎麼管,全部是老管家操持。沈萬登讀書不成,也是跟著老管家學管家的。
“鏡叔,”沈萬登恭敬的問道。“張軒此舉,我到底去還是不去?”
老管家單名一個“鏡”字,名為沈鏡。他嘆息一聲,有一點疲倦的說道:“二少爺,我老了。真的老了,我年輕的時候,地面上的響馬,頂多數百騎而已,比我沈家的莊丁都多不到那去。只需打點一下,也就過去了。只是而今的響馬,居然誇省連府,眼瞅著要改朝換代了。到底該怎麼辦,我真得看不明白,也看不清楚了。但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汝寧的張軒,不過是曹營的女婿,一個小白臉而已,手中有數千士卒,不足為懼。但是闖賊才是心腹大患,最近聽說闖賊在襄陽一帶,打了一連串勝仗,左良玉不戰而逃,這個節骨眼上,不能與汝寧那邊鬧得太僵。”
“那鏡叔的意思,是
讓我去了?”沈萬登說道。
“我沒說讓你去。”沈鏡聲音之中,帶著幾分蒼老的意味,說道:“你以為我真得老了。讓我說派一個人去就行,比如讓沈臺去。”沈臺就是沈鏡的兒子。
“賊人畢竟是賊人,不管嘴上說得多好,依舊是賊人。要存一個心眼。不過,我覺得我攔不住你,二少爺也長大了,自己拿主意吧。”沈鏡說道。
“如此就請鏡叔,待我坐鎮沈家莊幾日。”沈萬登說道:“我要親自去看看,這汝寧張軒能將羅岱這樣的英豪服服帖帖的,到底是一個小白臉,還是一個大英雄。而且我家與劉家的仇,定然會有一個了斷的,決計不能讓劉家借了流寇的勢。”
所謂人以類聚,物以群分。要看一個人怎麼樣,就要看他身邊的都是一些什麼樣的人。在沈萬登看來,羅岱此人,可以稱之為藝高人膽大。是一員衝鋒陷陣的猛將,他沈家莊兩千家丁之中,沒有一個比羅岱更能打。
這樣的人可以說是勇冠三軍了。
部下如此,本人又當時何等樣貌?
而且只有起錯的名字,沒有叫錯的外號。沈萬登被人稱汝寧大俠,可見他為人極其仰慕秦漢一帶的俠客之流。可以說郭解等人的狂熱粉。
既然羅岱就已經來邀請了。沈萬登就沒有不去的道理。
不去的話,豈不是顯示他汝寧大俠沈萬登怕了嗎?羅岱敢來他沈家莊,須知沈家莊名為莊,其實也是一個寨子,兩丈高的寨牆,比起一般縣城不差多少,不過是規格略小一點而已。
這樣的口實他沈萬登萬萬不能落的。
而且還有一點,沈萬登沒有說之於口。他如劉洪超不同,他不過是被真陽一帶計程車紳推舉出來的領袖而已,在關係到如此來年汝寧是否要發兵南下這樣的大事之上,各地士紳是容不得他迴避的。
這些士紳的關係都在大明朝廷之中,故而他們才不肯親自與流寇接觸。但是沈家在官面上已經沒有人。而且沈萬登也是一個能打的。這些士紳沒有一個願意張軒打過來,如果讓沈萬登在張軒面前伏個軟,甚至為張軒效力,就能消弭一場兵禍的話,對他們來說,是再好不過了。即便將來官軍回來了,也是沈家的事情,與他們毫無關係。根本不知情。
沈萬登固然知道這些士紳的嘴臉,但是不得不承認一件事情,他沈萬登的鼎鼎大名,還真少不的這些士紳的支援。
如此只能走一趟,臘八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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