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李所長拍了拍自己大腿繼續道,“我們派警力將狄道長帶回所裡,他也不是很配合我們工作,一直喊冤,現在我們懷疑他對劉院長造成了人身攻擊,致使劉院昏迷,當然了,還不能確定,只是懷疑,目前劉院還在昏迷,正在搶救。”
“嘶?”老董倒吸口涼氣,“這事情也太蹊蹺了,這狄理皓在廟上是出了名的好脾氣,說好脾氣都是誇他,他這人懦弱得很,如果說他對劉院造成人身傷害,我是說什麼都不信的,這樣吧,我來都來了,讓我們去見見狄理皓可以麼,我們想問問他當面怎麼說。”
“按照規定,是不可以的,”李所長眯起眼睛說道,“不過你嘛,去吧,去吧。”
“謝李所長通融~”老董說著站起身來,微微欠身施禮告辭。
“不過,”我們方要離開,身後傳來李所長悠悠的聲音,“為了公正起見,你們聊天時候,必須由幹警在場監督,希望理解。”
老董方要發怒,我急忙與孫道友一面一個拉住他的手,孫道友恭敬地回了句,“多謝!”便一道離開,徑直來到了拘留室。
到了拘留室,只見那長椅上蜷縮著拷著一個人,那人見是董道友到了,急忙及滾帶爬地站起身,但見此人身高不過一米六五,白胖白胖的,包子臉,塌鼻樑,鯰魚嘴,那一雙黃豆粒般大小的眼睛已經哭成雞蛋大小,滿臉的鼻涕眼淚,說不出的委屈,道不盡的心酸。
“當家的(常住廟的道士對廟上管事的稱呼),救命啊~”,狄理皓髮出了一聲殺豬般的慘嚎,“當家的,我沒殺人啊,沒殺人,嗚~嗚嗚!我冤枉啊~”
“啪!”老董也是氣急了,來到狄理皓近前,掄圓了來了一個嘴巴,怒叱道,“你個龜兒子的!大半夜不在廟裡睡覺,跑去醫院做啥子!”
狄理皓卻是委屈,憑白捱了一巴掌,作勢想跪,但是手被拷在椅子背上,又跪不下來,只能半蹲著,哭著道,“當家的,真不是我,我沒有啊!”
董道友作勢又要打,這時,我與孫道友急忙攔住,“老董,”我開腔兒道,“先不忙動手,且先問清楚,再做理會不遲!”
“還等什麼?”老董看著狄理皓惡狠狠地道,“說啊!”
狄理皓這時已經嚇破了膽,哭著講述著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頭一個月,有一天,我跟一個香客聊天,得知,三院的太平間經常鬧邪,誰都不願意去值夜。然後,他那值夜班的工資先是由每月兩千漲到三千,又從三千漲到四千,等我知道這事時候已經漲到五千了。我想著,不就是值個夜麼,晚上去哪睡覺不是睡,更何況,咱們也不怕這個啊,再說,廟上單費又少得可憐。。。”說到這裡,狄理皓偷眼看了下老董,見後者並沒有什麼怒意,便繼續道,“於是,我就偷偷地去三院接下了這份工作。起初幾天還好,過了一陣子,我就覺得晚上太單調了,沒什麼意思,一個活人都沒有,電話也沒訊號,晚上還不許開大燈,實在是無聊透了。但是,我發現,太平間這地方確實不錯,晚上巡夜的也不來,於是,我就經常買些酒肉晚上自斟自飲,倒也快活。”
說及此處,狄理皓抬頭看了眼老董,打算要顆煙抽,老董一瞪眼,把狄理皓嚇得一個激靈,諾諾地繼續道,“後來,我覺得總是一個人喝酒實在沒什麼意思,就想找朋友來一起喝,可是,大家聽說是這地方,誰都不願來,直到前幾天送來一具年輕的女屍,我看她死的時間不長,屍體還沒僵,便等家屬走後,偷偷地將她取出櫃子,用‘還魂術’將她魂魄拘到她屍身上來,讓她陪我喝酒聊天。等喝得差不多了,再將她魂魄送走,這樣以來,我晚上就再不孤單了。”
說到此節,我與孫道友跟老董無奈地對視了一眼,“你個龜孫兒,”老董罵道,“這‘還魂術’本是在兒女不在身邊的老人過世時,用以吊住氣息使亡人可以交待後事的。你怎麼敢用來取樂?你把老祖宗留下的好東西都糟踐了,起碼的規矩都不懂了嗎?!你就不怕爛施道法,降下九天神罰嘛?!”老董近似咆哮的聲音吼畢,狄理皓卻是哭得心碎。
只聽狄理皓嗚咽道:“當家的,我錯了,我知道錯了,您救救我啊!今晚這事,他不賴我啊!今晚我還像往常一樣,招起來一具屍體,正喝著呢,突然房門外‘嗷嗚!’一聲慘叫,我急忙送走那女屍的魂魄,出門來看,就看到一個老頭兒躺在地上,一個女的嗷嗷叫著跑了,我還沒弄明白怎麼回事,就被逮這裡來了,他們問我出了什麼事,我照直說了,沒人信我。說我殺了人,我沒殺人啊,當家的,您救我啊,嗚嗚~”
老董聽罷,自是一陣咆哮不提,卻說,恰在此時,吳警官開門走進拘留室,向我們三個點頭道,“董道長,諸位道長,剛剛醫院來電話,劉院長醒了,除了神智有些恍惚以外並沒有什麼不妥,所述經過與他說的一般無二,報案人撤銷了案件,一會兒我們帶狄道長做下筆錄,就讓他隨你們一道回去吧。”
。。。。。。
約莫一炷香功夫,派出所便以狄道長醉酒恍惚,劉院長常年工作壓力極大造成幻覺為由,撤銷了本案,狄道長做完了筆錄,回廟受罰自是不提。而劉院長也在一個月後提前辦理了退休,卻是後話
。。。。。。
時隔半年,國家取消了在醫院設立太平間的制度,轉而將屍體全部由殯儀館儲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