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燎日眉頭一皺,破天錘一勢而落,整個大殿震動,山腹跟著要倒塌。
“倒是好厲害?”燎日被逼退了數步,身周那刺眼的火紅光芒都以消失不見,喘息著望著他們:“沒想到,居然還會有在我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能逼退我五步,令我意外。”
他雙目微闔,搖了搖頭,似是低喃,似是哀嘆:“我怎麼養了你這樣的兒子,只知道報仇,不知道報恩。這十八年的養育之恩,父子之情,就這般煙消雲散。”
十八年,養育之恩,父子之情……
“你?!”星璇一怔,望著他,心口竟生出一絲痛楚和躊躇,無力地垂下身:“我……”
話音未落,又是“轟隆”一陣卻強烈的地動山搖,火魔獸早已不堪忍耐。
“見鬼,都在跟你們耽誤時間,差點壞我大事!”感受到了火魔獸的躁動,燎日的雙眼散過一絲匆忙,緊接著他眸光一狠,趁勢撈起離他最近的溫慧!
“啊……”剛才那一擊已經耗盡她全部的力氣,溫慧此時根本無力躲閃。
“住手!”南宮煌目眥盡裂,對燎日喝道:“你要幹什麼?”
“只怪我的心太軟,捨不得下殺手,最後竟然輸在這個地方。!”燎日憤恨,似是下定了重大的決心一般:“來不及了!好!我看開了,就算用這蠢物的身體又如何,只要能成魔……還在乎什麼外表!”
“難道你要自己作祭品?”星璇大驚。
“聰明!”燎日點點頭,看著手裡奮力掙扎的溫慧:“她是女的,我是男的,這蠢物並沒有頭腦,只要我保持心頭空明,它的身體會成為我的身體,它的力量會融合我的力量,哈哈!”他放聲狂笑,笑聲中帶著難以訴說的絕望和悲涼。
“放下她!”南宮煌奮力想撐起身子,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抓著她,緩緩地走向火魔獸,“你為了自己的力量與野心竟然什麼都做!?”
“哼!”燎日步履一頓,回頭道:“我有什麼野心?魔的力量只是一個工具,我一定要恢復往日記憶,總有一些人在我心中一直掛念,但我卻一直想不起他們是誰!
我還要知道我的名字!我的過去,我的一切的一切!所以我要成就真魔,我一定要成就真魔!”
“你……就只為了這個原因……”星璇不敢相信地看著幾近發狂的他。記憶?他只是為了尋找記憶?
“力量算什麼?裡蜀山的權位又算什麼,反正我從小養大的兒子現在也是視我為仇人!”
燎日吼聲中帶著悽然和絕望:“我現在一無所有,即使犧牲一切,也在所不惜!你們要怨,就怨自己為何跟我有關係吧!哈哈哈!”
誰說記憶不重要?回憶,是人們任何時候生存生活的一個起點,如同人類不能丟掉歷史一樣,一個人也不能失去回憶。
那些發生過的,美麗也好,痛苦也罷,都承載了一個人心中最重要的感情和事物,雖然已經屬於過去了,卻依然具有非凡的意義。
為什麼輪迴轉世,奈何橋畔,總要飲下一碗孟婆湯,忘卻前世種種,方能一切從頭再來?若是這份記憶得以保留,那麼即使入了輪迴,轉為下一世,縱使形體和出身早已全非,但只要記憶尚在,你便依然是你,我便依然是我,所謂“永生”,也不過如此。
燎日身上再次燃起熊熊大火,只是這回,不再是他自己的力量,而是火魔獸感受到祭品的靠近,無意識中釋放出狂喜一般的貪婪!
刺眼的光芒映著眾人驚懼的瞳孔,卻沒有人敢閉上,看著火越燃越旺,似是將自己和溫慧燃盡,融入火魔獸的腹內。
“不行!”星璇咬牙:“一定要阻止他,太古魔獸一旦成就真魔,會造成無法想像的災難!不僅裡蜀山,六界都可能被波及……”
“裡蜀山、六界?這些與我何干?”燎日嘲諷道:“尤其是頻頻與我作對的蜀山派!我全無記憶懵懵懂懂之時,沒有名字,沒有過去,誰顧念過我?如今我何必顧及他人?!”
燎日說完,再不遲疑,舉著溫慧大踏步地走向火魔獸!
明知道前方是毀滅,明知道是枉然,但心靈的深處,卻固執地生活在回憶之中,這份深情的執著,讓那幾近湮滅的往事充滿著醉人的光亮。
“早就知道你們不是對手,沒想到最後真的要我出手!”許仕林的聲音淡淡響起,接著一個身形出現在燎日的背後,一拳無聲無息的轟出。
燎日猛然回頭,望見背後這一身青衣的身影,眼神第一次出現了警惕之色。
燎日運真元拼力抵擋,連連揮出耀眼火焰,但就在他驚恐尚未來得及取代警惕的時候,許仕林的拳頭已經砸在他的胸口之上,背後脊椎直接被打飛。他身上的燎原大火,獸性武裝,瞬間潰滅!
完全無視癱軟下來的燎日,許仕林舉起紫金小葫蘆向著那小山一般的太古火魔獸大喝了一聲:“收!”
便見那火魔獸在迷迷糊糊當中,便被收入葫蘆當中。
撫摸著比原本幾乎大了一倍的寶葫蘆,許仕林心中一片欣慰,當初神樹空間中,小葫蘆拼命吸收神樹本源,最終不但個頭長大了一倍,各項能力也強橫了許多,否則許仕林也不敢直接將火魔獸收入葫蘆當中煉化。
“許仕林,你怎麼會在這裡?”南宮煌驚愕的問道:
“他要死了,交代遺言,你們不聽聽麼?”許仕林望著癱倒在地的燎日,眼神之中閃過一絲憐憫,一個拼盡一切尋找過去記憶的妖。
倒在地上的燎日雙眼漸漸變得緩和而純善,流露出從未有過的柔情,口裡也跟著喃喃:“蕙卿……蕙卿……”
“他說什麼?”南宮煌不解地皺眉。
“我看到了……我想起來了……”燎日聲音無力,眼睛微闔著,聲音竟是前所未有的喜悅:“蕙卿……蕙卿……”原本皺在一起的五官此時全然舒展,他目無焦距地望著遠處,微微翹起了嘴角。
“蕙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