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硯說著,一把掐住了宋清然的手腕,力道緩慢地加著,面上卻一派平靜。
宋清然抿著薄唇,眉頭微不可見地蹙了下,霜雪覆蓋,冷淡地垂眸,掃了一眼薄硯的手背,目光如冰:"鬆開。"
薄硯手上的力道一點都沒有鬆弛,輕笑出聲:"宋二少,我讓你鬆開你懷裡的姑娘,你都不肯,你讓我鬆開你,我又怎麼肯呢?"
宋清然其實知道面前的這個男人和南北沒有什麼關係。也清楚上次是南北隨手抓住他,但他還是控制不住妒火在胸口蔓延,灼得他心臟疼痛。
他喉結滾動,盯著薄硯:"鬆開。"
薄硯沒有理會宋清然,如墨的眸子看著南北,南北對上他的視線,怔了一秒,不知為何,又匆匆移了開來。
就是這一幕刺痛了宋清然的眼睛,他烏黑的眉毛凝結著星火怒意,反手掙脫了薄硯的手,他知道薄硯是誰,聲音冷然:"薄先生,上次謝謝你幫南北。北北現在和我鬧脾氣,還煩請薄先生不要插手。"
南北眉頭皺起,剛想反駁,就聽到薄硯低沉的嗓音:"不客氣,我和南北的關係,足以讓我幫她。"他勾了下唇角。
宋清然手指緩慢地收攏,薄硯又說:"宋先生,強迫女人可不是什麼好男人。"
宋清然臉色平靜:"我從來沒說過,我是好男人。"
薄硯又笑:"正好,我也是,但我可從沒讓女人流產。"他這句話的尾音剛剛落下,唇畔的笑意驟然就消失了,他沉著臉,忽然握拳朝著宋清然揮了過去。拳風凌厲又帶著濃濃的寒氣。
宋清然頭一偏,但他要顧著懷裡的南北,所以他的顴骨還是被薄硯的拳頭擊中,骨骼相撞,發出了沉悶的聲響。
南北瞳孔微微放大,蹙眉,輕撥出聲。下一秒,薄硯就抓住了她的手臂,南北就被帶到了薄硯的身邊,納入了他的保護範圍之中。
宋清然眼眸裡黑沉得幾乎沒有光芒,怒意沉沉,他舔了下腮側,眼神陰鷙,氣勢凌人。
南北看了眼宋清然的顴骨,目光一閃,但她知道宋清然從小就接受過特殊訓練,若是真的打起來,未必就會輸給薄硯。
薄硯挑了挑眉,分明也是想再和宋清然動手,他把南北往自己的身後護了下。挽了挽袖子,下一瞬,他的手腕上忽然多了一隻白嫩的手。
薄硯動作微頓,眯起了眼,看向了南北。
南北胸口輕輕起伏,沒有看薄硯,只是冷淡地對宋清然道:"我在醫院很好,宋清然,如果你真的為我好,那你現在就走吧,我不想跟你走。"
她不想在外人面前多說什麼,也下意識地不想讓薄硯知道她和宋清然之間的難堪,即使薄硯可能什麼都知道。
宋清然看到南北眼角的微紅,向來冷硬的心臟像是被什麼重重地紮了一般,他抿緊唇線,還有一陣陣妒火的灼燒。
南北看宋清然沒動,她的語氣幾近哀求:"宋清然,看在過去的二十年……"她話沒有說完,宋清然眸子一閃,他想說什麼,卻聽到了耳麥裡有人說了什麼。眉頭蹙起,他深深地看了南北一眼,猶豫了一瞬,攥緊拳頭,什麼交代也沒有,轉身就下了樓,不過一瞬,就消失在了視野裡。
南北抿緊了唇,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起起伏伏的都是怒意和失望,這裡只剩下了薄硯和南北。
薄硯站在了紅色的消防栓旁邊,稍稍處於陰影之中,他人背靠著牆,面對著南北,此時正拿著手帕,一下下、慢慢地擦著自己的手指。
他嗓音低沉:"又在樓梯間見面了。"
南北這才想起來,他們上一次見面,就是在樓梯間,薄硯被她拖著、幫著她擺脫了當時的難堪。
薄硯漫不經心地垂眸:"林北?"
南北聞言,臉色微紅,她記起上一次她隨口扯了個假名字。而薄硯顯然是知道了她的真實名字。
薄硯看起來並不在意,這個男人給南北留下的印象就是萬事隨性、散漫卻又胸有成竹,他認真地叫了她名字:"南北。"
南北睜著乾淨的眼眸,低低地應了聲。
薄硯好笑地瞥了她一眼:"小屁孩。"
南北裹緊了自己身上的外套,她還在養身體,臉色仍舊是蒼白的,薄硯似乎還有事情。抬手看了眼手錶,就要離開,說道:"吵架歸吵架,但還是要好好養好身體,顧好肚子裡的孩子。"
南北聞言,身體微微一顫,心臟似是灌進硫酸,被腐蝕了一樣疼痛,她忘不了那天腹中的絞痛,也忘不了愧疚和絕望,她聲音很輕很空,她說:"沒有,我沒有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