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公子...他...”水清小聲的說著,看著高晚悅激動地樣子,倒也覺得奇怪,桓公子不一直是長公主的下臣們,為何會突如其來的這一句提醒叮嚀,她只是個婢女從來不能過問朝政上的事情,但是也是有所耳聞的。
“聽我的!”她雙手搭在水清的肩膀上,一臉鄭重無比的看著她,菸灰色的雙眸裡閃爍著寒光,水清不知道高晚悅是出於什麼樣子的心情說出來的這番話,但是看這個樣子就一定是最要緊的事情。
“奴婢知道了。”水清點了點頭,她其實什麼都不必知道,只要聽吩咐去做事就好,長公主告訴自己的就一定是對的,堅信著這一點就好,長公主殿下一定不會騙自己的。
聽到陛下的傳喚已是下午,日已過半,看著滿天如火如荼的夕陽,在太極殿聽著陛下就現在的局勢與大臣議論云云,滿座群臣都噤若寒蟬,對這位所說的話不置可否,高洋凌厲的目光掃視著在場的每一個人,
“臣以為,我齊國現在本就是開平盛世,這與陛下的英明聖哲是分不開的。”一位老臣阿諛諂媚的說道,可是他這番說詞卻沒有打動這位帝王,也如聽慣了這般華麗的話語一樣,命人將他拉了出去。
一時間在場的官員,人人自危的低下頭去,不敢與那漆黑的雙眼對視,就像是看一眼災禍便會降臨到自己的頭上,高晚悅感受著壓抑的氣氛卻無能為力,自顧自的研墨,一圈又一圈,沒有盡頭,
高晚悅知道我剛才問的問題是什麼,但是看起來,對他們來說都是最棘手的問題,也難為了這麼多的人,今天要陪著陛下玩兒,如果陛下不開心的話,還會引來殺身之禍。
她看著站在最邊上的桓鴆,連他也沒有開口的打算,看來今日也是免不了一場腥風血雨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這場鬧劇才能散場,在座的各位也知道要付出什麼樣子的代價,可這樣互相推脫、冷眼旁觀,永遠都無法解決。
高洋示意她走到桌前研磨,也只能乖乖照做,也有許多大臣將帶著希望的目光投向著她,可是自己現在也是自身難保,人寵不如從前,也對現在的事情無可奈何,就好像他現在站在這裡什麼都做不了一樣。
高洋看著不遠處的元韶,白皙的面容彷彿失去了血色一般的慘白,百無聊賴的指著他問道:“元韶你說,漢光武皇帝劉秀為何能實現中興大業呢?”
對於他這突如其來的一問,習慣性的緊張出汗,哆嗦的雙手用袖子拭去冷汗,顫抖的說著:“這是因為當時沒有把姓劉的殺乾淨。”
高晚悅愣在原地,沒有想到他會是如此耿直的說出,看來這不會說話的命運是誰也改變不了的了,她現在連喘息也變得小心翼翼起來,生
怕自己的某個舉動也會惹惱了陛下。
此話一出全場譁然,都為他這句話感到擔憂,高晚悅也只是無奈的搖了搖頭,一言不發繼續的研墨,一隻厚重的手掌按在自己的雙手上,她抬起頭看著高洋,他卻給自己一個眼神,看著那濃重的墨汁,再那樣的研磨下去怕是一方磨都會沒了,高晚悅也只能攤開雙手,站在一旁。
高洋對元韶的這番話深以為然,想起自己雖然代魏建立了自己的帝國,但魏國的皇族元氏還存在大量的餘孽,這是一個巨大的隱患,若是不能連根剷除的話,便怕日後成了氣候也會成了大魏那樣的存在,不如現在連根拔起的好,遂下詔將前朝宗室全部殺死。
高晚悅即使痛心也是無能為力,看著不遠處的桓鴆,雙拳緊握,隱忍不發,也是一副很難過的又帶著幾分氣憤,難得的像他這樣的人競也會有慈悲的心腸嗎?
後世史書記載:天保十年,齊文宣帝誅殺元氏貴族七百二十一人,新兒也難免於災禍,,縱兵以長將兒拋擲空中刺死以為樂。元氏屍皆投河,而漳濱漁人剖魚之時,常見魚腹中餘人足爪甲,惡得漳濱之人皆不食魚久。
即使是沒有親眼目睹這慘狀的樣子,高晚悅也是食不下咽,腦海中裡也能自然而然的浮現出這般慘烈的景象,狠心的人都會說什麼斬草除根、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可是稚子無辜,連孩子也不放過的人,又怎麼能成為一代明主?
若是讓她拿主意的話,怕是沒辦法做到斬草除根,除非是遇到了非常討厭的人或事,才會如此狠心決絕,人好像都是這樣,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只有在威脅到自己利益的時候,才會狠下心腸行事。
在長長的高臺上行走著,彷彿可以看到遠處慘烈的景象,甚至是聽到悽慘的喊叫聲,高處不勝寒可能就是這個道理,越是往高處走,越是倍感孤寂。
帝王註定是孤獨的,而她的志向從來不在皇位,可為什麼也是孤獨的?怕是隻要和權力沾邊到最後都免不了與孤獨寂寞相伴。
“您就打算這麼縱容陛下的昏庸的行徑嗎?”嚴厲的聲音從背後傳來,高晚悅回頭望去,只看到桓鴆原本俊美的臉上帶著憤怒,聲音也是極盡冰冷,目的明確的朝著高晚悅走來,他的衣服已經重新換過了,全然看不出之前的狼狽,可人看起來還是那樣的冷漠。
想起他之前隨意殺害宮女的模樣,還是心有餘悸,慌張著望著四周,雙腿不聽使喚的向後退去,像是一隻受傷的小獸,害怕曾經傷害過自己的獵人。